全文阅读江月皎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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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皎皎第7章 公主姐姐在线免费阅读

“本宫今日知你要来，还特地叫你弟弟旷课半日，想你们兄弟能碰在一起，好好聊聚，只是这会子却不凑巧，你弟弟刚刚才走，你们就来了。”

王后满面慈善地拉着我二人的手，扶起请安的我们。

和以往爱搭不理的态度不同，王后今日显得格外亲切，明明是对憬王说的话，她一双弯出月牙弧度的眼睛却一直看着我。

从王后脸上看到这种亲切，几乎可以算作一般人殷勤的程度。

不止我觉得莫名其妙，憬王脸上也一闪而过了一瞬的错愕。

“确实不巧。”

憬王倒是一点没受王后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态度的影响，他说话时，那阵微妙的错愕已然隐没，一贯地冷淡回话。

“那真是太不巧了，殿下的弟弟便是十二王子吧，听说十二王子聪慧过人，小小年纪饱读诗书，只可惜灼华好似还没机会与小叔好好说过一句话。”

我也学着憬王的样子调整了异样的心态，按照平常我一贯的说话风格，打着圆场缓和气氛。

王后闻我之言，喜笑颜开：“是啊，本宫的小十二最是懂事机灵的孩子，也深得陛下疼爱呢。”夸完十二王子，王后显然想起来我还有后半句话，又说道，“是啊，你与憬王成亲都这么久了，竟然还未见过十二，不过也不打紧，公主如今嫁与六王，我们便是一家人，以后多有相见之时。”

我想，今日我们能被王后如此热情接待，大约还得多谢连面都没见上的十二王子，王后提及小儿子时的欣喜，明显得不能再明显。

虽然心中对于王后失控般的热情连连后退，我表面上也只照常回了个“是”。

正说话间，玄王身边的小厮来传话，说是陛下宣召憬王去勤政殿议事。

闻此言，王后拉起了我的手说：“公主呀，这宫中傲霜园的梅花开得极好，既然陛下叫憬王去议事，咱们也别辜负了佳节团聚的时光，公主不如陪本宫一同去赏梅可好？”

“是，儿媳遵命。”

就这样憬王匆匆离开，我扶着王后往傲霜园的方向去了。

刚到傲霜园，王后娘娘没走两步，就说积雪湿了鞋袜。我说陪她回去换，她说我第一次来此，便留下继续赏花吧，她回去了也就歇着了，回头我赏完花就着人送我回去。我闻言只好谢恩恭送王后了。

这傲霜园中花如其名，梅花傲然挺立于遒劲枝头，临风霜而盛放，倒是不负了那句“宁可枝头抱香死，不曾吹落北风中”的赞誉。

我遣退左右，连同于归也没留下，自己独自一人在园中漫步。

园子偏僻，少有人打扰，于是无比安静，我边赏花边听着自己的脚步声。

我正思绪飘荡之时，好似听到了除了我以外其他人的脚步声，一下子回过神来。我左右张望，想一探是何人在此，若是王公贵族也好及时行礼，别失了礼数。

可是左右并无旁人，倒是身后响起了一声在童稚与少年的声线之间摇摆的男子的声音：“灼华公主安好。”

我转过身，是一个王子装束打扮的男孩子，大约十二三岁的样子，正恭恭敬敬向我微微作揖。

我并未见过他，只微微幅了幅身子。

“我是十二王子，灼华公主或许不认得我，”前一秒还板着大人脸的少年露出了符合他这个年龄的稚气未脱的笑容，“去年公主在端午宴上剑舞英姿，十二铭记在心，灼华公主一个女子能掌握如此技艺，十二甚是佩服。”

“原来是十二王子，今日我与憬王爷进宫向王后娘娘请安，王后娘娘说园中寒梅开得正好，特让我前来观赏。”

听到他的夸赞，我只浅浅笑过，即使打扮得尊贵华丽，看见他的笑容，我自然而然把他看作了一个孩子，与他说话也刻意多带了一份哄小孩的认真。

“原来如此，我今日原也是来给母后请安的，今年新年宫中不如往日热闹，我得空了便来多陪陪母后。”

未曾收敛脸上稚嫩的笑容，十二王子却像一位及冠的王子一样，得体地同我讲话。

“今年陛下出征北境，虽战胜，也有无数将士战死沙场，陛下仁德，简办宫中佳节宴会，也算是祭奠拼死效忠的亡逝兵将了。”我用平时同思渊论政时的口吻跟十二王子说话。

“宫里其他姐姐娘娘们听说节宴从简，都不免牢骚抱怨，灼华公主却如此知事明理，十二佩服。”

“公主虽然是和亲公主，于端午宴会上不卑不亢，又如此懂得道义仁德……”

“十二自幼读书，总觉得历来和亲公主身不由己归服天命，实在惋惜，如今得见灼华公主，才知道，和亲公主也是可以不卑不亢、随遇而安……”

他亮亮的眼睛，不禁微微倾向我的身体，还有滔滔不绝的夸赞，让我想起了在盈国与弟弟们一同在书房时，下学后弟弟们对我课堂上赢得太傅表扬的见解而崇拜不已的样子。

“殿下过誉了。”

我并不敢再多往前追忆，每一瞬关于已经逝去的弟弟们，还有现如今举步维艰的思渊的回忆，我都不敢多回忆。

似乎察觉我情绪有异，他也没再继续说，只是瞭望前头枝头上的红梅，复而又将目光转向我。

“公主姐姐真是与这梅园同执傲骨。”

他没称我为“灼华公主”或者“王嫂”，而是叫我“公主姐姐”，我有点怔住了。自从离开盈国后，许久没有人叫我“姐姐”了。

我浅笑，没回话，心中悄悄起了一层雾。

“殿下，时候不早了，我该回了。”天色不知不觉晚了，我收拾了一下幻视弟弟们后的心情，开口告辞。

十二王子说他也是时候该走了，于是我们一道往门口走，于归在门口等我，还有几个王后遣来送我的宫婢。我们在傲霜园门口告别，各往别处去了。

“十二殿下看起来正是陛下的年纪。”

于归说的“陛下”自然是思渊，虽然只是喃喃自语的音量，我还是听见了，只庆幸还好王后派的人与我们保持了一段距离，除了我，也没有别人听见。

自来玄国后，于归一直都万般谨慎守制，如今却不自觉说出这样的话，想来也是想起了以前在书房的日子。那时候，他是我们当中最年长的，也许他和我一样，看到十二王子，就想起了年纪与其相仿的思渊，还有那些没有机会活到这个年纪的弟弟们。

回到府邸，我心中疑惑不解，于归似乎也看出我有心事。我也不愿同他遮掩，也懒得琢磨他究竟会不会开口问，昨晚闹得不愉快我猜他也没怎么意识到，就也不管他会不会同我讨论，直接说出我的困惑：“王后对待六王子和十二王子的态度也差太多了，以前我还以为憬王和王后的冷淡是儿子肖母。”

于归虽然还是恭谨立于我面前，但他这次确实在认真听我说话：“确实相差甚远。”

“也许是因为十二王子性格好些？”我想也许憬王是与生俱来的臭脾气，或许他母亲也尝试像爱十二王子那样爱过他，却徒劳无功，融化不了他的倔脾气，才如此区别对待的。

“公主若想知道，不如套套十二王子的话。”于归向我提议。

虽然还是下人的姿态，但好歹，他终于像以往那样，在我遇到困难时，主动给我提供建议。

没错，十二王子看起来很好问话，唯一担心的就是或许他会漏嘴告诉王后。可这满宫里，也只有他看起来会知道事情的全貌，并且并不会介意告诉我，若是我小心组织语言，声东击西引他自己说出来，倒也无妨。

只是我跟十二王子下午才第一次相见，傍晚就在寝殿里算计着套他话，我心里不免有些负罪感。

不过这种负罪感也没困扰我多久。

我虽常去王后宫中问安，却不再见着十二王子，听闻十二王子勤于读书，小小年纪，博览群书，孜孜不倦并乐此不疲，于是少在王后宫中徘徊逗留。

我并不死心，几乎每隔几日就去请安，却总是不巧。王后只当我是在王府无聊，于是与她谈谈心，说说妇人的体己话。

她不怎么提及憬王，也不曾督促我要绵延子嗣，但却经常说起十二王子，他说十二王子很孝顺，总是做这做那讨她高兴，读书也上进，他父王也很喜欢他。

“对了，十二啊，也说起过你。”王后好像突然想起什么。

我以为她要说我跟他在傲霜园见过的事，结果并不是，是我不曾听过的一段赞美。

“那日端午宴上，灼华你舞剑时，本宫的小十二目不转睛地盯着你，你舞玩他还盯着你看，拉着我的袖子对我说‘灼华公主当真是不输男儿，我以后也要像六哥哥一样，娶个这样不掩侠气的女子为妻’，哎呀，他说的时候特别认真，眼睛简直在发光。”

王后笑眯眯地说着，丝毫不觉得十二王子这话虽是童言无忌，但终究有些不合礼规。

但想着不过是孩子的戏言，我扭扭捏捏却显得小家子气了：“十二王子真是真性情，灼华若见到他，一定当面向他道谢，谢谢他欣赏之情。”

王后听了也很高兴，拍着我的手说：“灼华呀，你真是太会讲话了，本宫呀，喜欢和你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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