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癔人呓语

彭湃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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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彭湃克”的热门新书《癔人呓语》火爆上线,是一本都市小说的小说。精彩截取如下:八个人手拿饭盆排队站好,管教开门,一声金属摩擦的响声后,报数出门。许乙心想,不是管教提着桶过来像喂猪一样挨个分食,已经算是一种尊重了。一个馒头,一片咸菜,半盆小米汤,不能称为小米粥,盆里为数不多的小米一点也不粥。许乙看着手里又小又黄的馒头,思绪万千,心想,有点拘留所的样子了,馒头没有加热过的水渍痕迹...

来源:fqxs   主角: 许乙彭湃克   更新: 2023-02-18 19:3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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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小说小说《癔人呓语》,现已完结,主要人物是许乙彭湃克,文章的原创作者叫做"彭湃克",非常的有看点,小说精彩剧情讲述的是:早晨的太阳耀眼但不炽热,仿佛在催促着人们成长,催促着万物复苏今天院子里难得有些热闹,来来回回穿梭着管教的身影,不同往日的是,这次他们每个人都抱着铺盖卷,如果不是身上的警服,很容易让人认为是火车站候车的农民工兄弟新老面孔的管教看起来都很高兴,新面孔的管教应该是还未从假期的欢乐中走出来,老面孔的管教就是重获自由的高兴了,即便是短暂的办公室里一片和谐,谁见谁都是笑脸相迎,道辛苦,每个人都在称职地虚......

第2章 第二天


早上六点半,广播准时响起:各拘室起床整理内务。

许乙拖着一双下坠的眼皮缓慢地坐了起来,看了看旁边的老张,半裸着身子,身上的纹身已经有些模糊,是那种典型的九十年代纹身,蓝色钢笔水色,左前胸上纹着一个爱字,繁体的那种,右上臂纹着“一九九七 香港回归,这画面太冲击了,瞬间让许乙清醒了,差点站起来行注目礼。

七点半,广播响起:各拘室准备开饭。

可能是疫情原因,拘留所并没有完全开放,只住着许乙他们八个人,所以管教很快就到了拘室门口。

八个人手拿饭盆排队站好,管教开门,一声金属摩擦的响声后,报数出门。许乙心想,不是管教提着桶过来像喂猪一样挨个分食,已经算是一种尊重了。

一个馒头,一片咸菜,半盆小米汤,不能称为小米粥,盆里为数不多的小米一点也不粥。许乙看着手里又小又黄的馒头,思绪万千,心想,有点拘留所的样子了,馒头没有加热过的水渍痕迹,应该是现蒸的,咬了一口,打心眼里佩服这里的厨师,现蒸的馒头能有馊馒头的味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也算是一种秘方了,就环境而言,这馒头做的称职。

老张长叹一声,说:“这咸菜怎么一股臭脚丫子味儿?

老杨笑了笑,说:“能尝出来是多大脚吗?

老张露出标志性的笑,说:“三九的脚,肯定不是打饭那个男的,是发馒头咸菜那个女的。

江氏兄弟里的哥哥大江接过话,说:“那就是那娘们抠脚没洗手,味儿沾咸菜上了。

老张扭头看着大江,说:“你说她要是上厕所也不洗手该多好,打死我也想不到,有朝一日能在拘留所里间接跟一娘们做回口活。

大家笑着,有点接不住话,老张是来了劲儿了,接着说:“可别赶上她生理期,那我不就成吸血鬼了,我只好色,可不做压榨人民喝人血的勾当。

老张说完,吸了一大口小米汤,又咬了一大口馒头,吃的特别香。

冯杰床位紧挨着厕所,只见他默默地端着大半盆的饭和只咬了一口的馒头咸菜走向垃圾桶。

吃完早饭就是漫长的等待,所谓的等待,一般是等待一个美好、一个结果或者一个人,哪怕是等待一辆公交车,而许乙他们几个等待的是下一顿饭,显得很荒芜,被迫性废物。非睡觉时间是不能上床的,当然这个“上床是个动词,不是名词,坐床也不行。所以只能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每人一个矮凳子,凳子矮到正好一个成年人坐上去很不舒服。

房间里没有钟表,不让被拘人员有时间概念,也算是惩罚的其中一项吧。在不知道明确时间的环境里一旦无所事事的时候是最煎熬的,好比一个人要去到另一个山头,可以看到那个山头,但是走了很久后,看起来距离并没有缩短,自己具体走了多少却并不清楚。这种感觉很无力,很憋屈,这个时候的人像是能感受到自己的极限一样,极限的盖子压着你,无法释放。

不知道过了多久,广播再次响起开饭的号令。

排队、报数、出门。

午饭不再是咸菜,水煮白菜加酱油,但凡他们自己做完饭锅刷的不彻底点也不至于这么清汤寡水。午饭是两个馒头,这就是李正明口中的一二一,早上一个馒头,中午两个馒头,晚上一个馒头。

今天是进来的第二天,在外面吃的东西这时候已然消耗完了,所以即便是这清汤寡水,大家依然吃的津津有味。人在饥饿状态吃东西是不过味蕾的,所谓的色香味,都是吃饱了撑的。

许乙吃了一口水煮白菜,这口感太熟悉了,正是他初中住校时期午饭的味道。许乙的初中是在镇上,条件极其差,宿舍是破旧不堪老教室改成的,屋里用上下铺堆成的通铺,两层通铺,不到二十张床,挤下了六十个人。

有时候味觉却比视觉更有记忆点,就像多年后再次喝到健力宝,总能让人一下想起小时候一罐汽水舍不得喝,小口嘬半天的情景,最后汽水都被嘬没气了,当橘子汁喝。许乙很纳闷,在像这种不把吃饭人当人的地方,所有厨师能把饭菜的味道做到这么统一,新东方都教不了这么统一,到底师从哪里?

饭菜的味道一下把许乙拉回那个年代,心想,原来自己多年前已经在“拘留所里待过三年之久了,如今这十天不算什么,想完瞬间释然了很多。凡事一有对比就会容易接受很多,尤其是自欺欺人劝自己的时候。

无聊的时间里,能一直有话说是件幸福的事,这个时候平常我们所讨厌的侃家就派上用场了。你可以把他当做收音机,他一开聊,什么新鲜事都有,还能点播,想听什么话题就跟他聊天把话往话题上引,侃家什么都能跟你聊出来,绝不承认自己有知识盲区。

房间里的八个人,老张绝对能称得上侃家,还有个隐藏侃家是老杨,上点年纪的人总会仗着多活了几年侃侃而谈,特别是在比自己小的人面前。

老杨拿纸卷了一个类似烟卷的纸棍叼在嘴里,说:“小江,有牙签没?刚才吃肉塞牙了。

小江心领神会,说:“用完了,一天三顿吃肉塞牙,扣出来的肉都能养活一条狗。

老江手拿刷牙杯,起身说道:“弄杯六十五度的白酒喝喝,你们喝吗?

说着走向保温桶接了一杯热水。

小江说:“你喝吧哥,我昨晚喝多了,现在还难受呢。

许乙他们三个听的云山雾里的,但很快就明白过来,最先明白过来的是老张。

老张呲着牙笑着说:“透透就好了,我也来一杯。起身走向保温桶。

老杨有模有样地在嘬着他那根纸棍,说:“中华抽多了也上火,我再抽两口给了老张,喝酒没烟怎么行。

老张说:“兄弟们真是憋坏了啊,没事啊,我进来前朋友跟这里所长打过招呼了,偶尔带我出去吃个饭,抽根烟,到时候我给兄弟们带两根,都是朋友,都不算个事。

一听老张认识所长,所有人看向老张,肃然起敬。当然,有点社会阅历的人都会明白,这话的水分不小,但在这样的环境里,无论水分多大,没人去计较,水分大了,打个水漂也是乐。

很少说话的王达搬起板凳坐到老张身边,说:“老张,你跟所长吃饭时候能不能说一下我是被冤枉的?

老张说:“你就是被冤死,跟他说也没用,他也就能在这拘留所里给点特殊照顾,你这事得跟办案警察说,实在不行,法院上诉也行,我有律师朋友,你出去了可以去找他,提我名字,咨询费打折。

王达:“还有咨询费呢?

老张:“废话,你当律师都是志愿者呢?去算命你不得给人家钱,算命的跟律师一样,都是动嘴忽悠人,只不过算命的是忽悠你一个人,律师是忽悠除你以外的一群人。

老杨按耐不住了,冲王达说:“警察那你就别去,白费劲,本地法院也够呛,你要真想洗清自己,出去后跟我上北京吧。

老张:“那你是没熟人,这事得运作,懂吗?

老杨:“运作什么啊,你运作,别人就不能运作了?你还能运作过官官相护?

老张升高语调说:“人家跟你的事可不一样啊,人家的事不涉及官官相护。

老杨拉着凳子往前挪了挪,离王达更近,说:“听我的准没错,都一样,别在本地费劲,直接去上面揭露他们这群人的嘴脸,一群欺软怕硬的玩意儿,我认识一个人,他就是上访,不但事情处理了,上访上出了一套房。

老张:“那是上访还是上班啊?还能上出一套房,跟领导上床了?我认识一个人,自从开始上访,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现在在北京乞讨为生。

老张和老杨的辩论越发激烈,后面演变成两个人自顾自地同时在说话:“我还认识一个在法院上班的人/我们村有个人,一开始/法院上班的人跟我说有事说事/想着在当地解决/别老想着上访,那上访/但是没人管啊,就拖着你,拖到/就能解决问题了......

坐在他们俩面前的王达不知所措,一副苦脸,他被冤枉时候都没这么为难过,他不知道应该看谁,这个时候你看谁,就意味着你在听谁说话,意味着谁说的对,眼神既是肯定。王达的眼神来回游离,什么也没听懂。

许乙他们几个光笑不说话,像是在看一场排练好的相声演出,看的那叫一个喜闻乐见。

老张是各种提人,各种举例,示例事件层出不穷。老杨是各种访友,各种不怕,天南地北数不胜数。

广播里突然传来管教的声音:“105,手上拿的什么东西,扔了,像什么样子。

两位老者瞬间安静,大家一起茫然,低头看自己衣服上的编号,又互相来回看,都在想105是谁的编号。老杨把手上的纸棍放到嘴里叼起来,苦思冥想。

广播里又传来声音:105室,105号房间,老杨把你嘴上东西扔了。

老杨像课堂上被点到的学生,赶紧把手上夹着的纸筒烟卷收起来。

没多久,两位老者又开始聊上了,与之前的针锋相对不同,这次是其乐融融,用老杨的话说就是,即便你说我家的井被人偷走了,我也会紧张地问一下你,看清那人的样貌了吗。这就是成年人,不会轻易给自己树敌,所有的看不上、瞧不起、讨厌、鄙视,这些情绪都会藏在微笑与奉承背后,尤其是在这样人数不多的封闭环境中。

没有矛盾冲突总是不好看的,老张和老杨开始和和气气说话的时候,便不再有人关注他们在说什么了。许乙开始观察周围的人,江氏兄弟总感觉有秘密一样,说起为什么进来时,总是闪烁其词,像是在隐藏些什么。

王达在拆口罩的带子用作鞋带,拘留所是不允许鞋子上有鞋带的,也许是怕自杀或者杀人,拘留十五天以下就要自杀的人得脆弱成什么样。王达所说的冤枉事件其实很容易推翻,据他所说,他约了一个欠他钱的人见面,见面后那人说去取钱还他,王达让那人把电动车留下,取钱回来还了钱再把电动车还他,结果那人一去不回,电动车本身也是那人偷的,所以警察一路追查电动车下落,最后把王达给抓了。且不说为什么不跟着那人去取钱,即便王达所说属实,这满街的摄像头就没拍到电动车被盗后最近时间骑车的是王达还是那人吗?或者说该电动车被盗后有没有第二个人接触过这个电动车。退一万步说,王达能找到那人逼他还钱,难道警察找不到那人询问一下吗?显然,王达在说谎,偷车应该就是事实,不愿承认罢了,许乙看得出了,其他人也看的出来,看破不说破而已。真是个和谐的地方,和谐到任何事都不值得较真,事不关己,爱咋咋地。

许乙想完,自顾自地笑了笑,转头看向李正明,余光扫到李正明时,一脸诡谲的李正明正在注视着许乙,这着实让许乙吓了一跳,多少有点虚心,因为自己正准备要看人家,没想到人家先下眼为强了。

许乙脑子里闪出第一个念头就是必须得说点什么,不然显得自己太猥琐了。所以脱口而出:“你是不是有胸肌啊?说完觉得自己更猥琐了。

李正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然后抬头说:“我没有胸肌,我是鸡胸。

许乙啊了一声,一时语塞,满脑子都是肉档上摆放的鸡胸肉。

李正明接着说:“小时候得的病,不碍事。对了,你是做什么的?

许乙:“没什么固定工作,跟朋友做些小买卖。

许乙已经掌握了在这里的说话技巧,点到为止。

李正明:“我也是做买卖的,煤炭买卖,供着两个厂子。

许乙:“大买卖啊。

李正明使劲挠了挠头,说:“大什么啊,越是大厂子越不是东西,这次进来就是因为跟厂子里管事的喝酒打架,拿一辆快十年的破桑塔纳跟我抵二十万的货款,这都不能说是欺负人,这是要吃人。本来也没打算动手,和气生财嘛,就当扔了二十万,能咋的。

许乙:“大肚量啊。

李正明深呼吸了一下,接着说:“也是太惯着他们了,给他们送礼,逢年过节都觉得不够用,创造节日给他们送礼,有次一个领导家狗生了,愣给他送了一后备箱的脑白金、黄金搭档和阿胶,对,还有个纯金的长命锁。

许乙做惊讶状:“大手笔啊。

李正明摆手,说:“这次在酒桌上,就是这个领导,挖苦我,不拿我当人,我心想你家狗见了我都不叫了,你怎么一点感恩的心都没有呢,也是酒劲儿上来了,起来,不愿做奴隶的我,拿起酒杯冲他摔了过去,他是没想到啊,老小子坐那一动不动,我让他亲身感受一下狮子急了也咬人。

许乙接话,说:“兔子兔子。

李正明像是喝多了似的,酒蒙子都这样,兴奋起来就跟喝多一样,仰头朝下看,接着说:“在我这就是狮子,从小立志做一个狮子一样的男人,小时候最爱看狮子王。

一直坐在旁边默默聆听的冯杰来了一句:“那这次你这只狮子算是进了动物园了,被关起来了。

三个人一起笑,寡言的人,总能冷不丁的一句话就把人逗笑。

晚饭依然是馍稀咸,挺好,让人不抱希望,也不会更差。

晚饭过后,像幼儿园一样的生活,排排坐,聊天,只要你不惹事,不摔倒受伤,至于你在这有没有学到东西,有没有悔改,没人在乎。

睡前,老张把两张空床并到了一起,说是这样我们的床之间宽敞点。弄完后,喘着气说:“希望这几天别再来人了,就咱们几个挺好,难兄难弟们都合得来,等所长给我弄来什么吃的了,也分的开。

其他人也表示赞同。

一个小团体形成后,对于团体中的老人来说,再进新人其实是有一种不安全感的,即便是新人对老人并没有任何危害,不愿意接受新人还有个重要原因是,这里绝不可能进入个异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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