畅销巨作鸟岛

鸟岛第1章 第一章4在线免费阅读

另一边的菩提神树上，温墨铃自己都没有想到这攀登之路竟如此顺利。她已经轻松登上了树的顶点，凭树远眺，整座岛屿尽收眼底。“确实高。”她在心里默默想到。不过，那传说中的木空剑还未见影踪。“小海！”她朝树下大喊，“在哪？”

“在这儿。”小海突然出现，还带着刚才那只麻雀。

“我说剑在哪？你不是说剑就在顶点之上吗。”

“是啊，不过你现在才爬了第一遍，离顶点还远着呢。”

“还要爬几遍？”她甚至带出了哭腔。

“八遍，一棵树要爬八遍你才能到达顶点。记住，这是永恒的真理。现在下去吧。”

尽管不情不愿，女孩也不做纠缠，她早知道事情不该如此简单。于是一路向下，回到起点，准备再爬一遍。她站在最初的那根树枝上时，竟发现自己的左臂上多出了一副木甲。上面还点缀着一颗红星。“这是什么？”她问。

“是七星甲。你每爬一遍，就可以得到其中一部分。你爬够七遍，就可以武装起全身，而上面的七星，也分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整副木甲有千斤重。这是智慧带来的负担，因此你必须有驾驭智慧的力量。”

温墨铃试着抬起左手，竟相当吃力。带着这种东西爬树简直是不可能的。然而无路可退的境地激发出了她的决心，她缓慢的继续攀登了起来。

第二遍、第三遍，第四遍……她发现这同样一棵树，每爬一遍自己都有不同的感悟。不仅仅是树上不断变化颜色的果实，甚至连树的质感，温度和味道都有所不同。她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总之当她第八次站在最初的那根树枝上时，她已经披戴上了整副盔甲。她指着脚下的树枝问到：“它叫什么？”

“叫初心。”小海回答。

在温墨铃爬树的同时，杜灿也在与佛法的玄之又玄搏斗。他不明白其中奥义，只得不断向小鸥求教。

“我通过脱离实相，让自己的身体透明且不引潭水风浪，结果证明此路不通，难道我还得回归实相吗？”

杜灿的问题让小鸥会心一笑，一个孩子问出这种问题，那足矣证明其慧根之深。于是她说：

“对于相，既不应该执着其中，也不可以完全否定。完全否定就意味着陷入了虚无之中。应不住不离，而生其心。心遵自然，其名为道啊。”她想既然男孩的境界到了，那我也开始不说人话。

“可我听闻，凡有所相，皆是虚妄。”

“心外无相。而心内之相，可是实实在在。如果问世间有什么一定真实的东西，那唯有现象本身。而现象不脱离人心存在，所以心内之相，即是实相啊。”

“我知相为实，便有风浪来。”

“你何惧那风浪！”

杜灿猛然醒悟，透明的身体立刻显露原貌，人也迅速跌进了潭水中。果然立刻又风浪四起。

小鸥只见波涛汹涌，却不见男孩挣扎。于是便问“你怎么样？”

那边回答：“风平浪静。”原来，杜灿的身体竟达到了实实虚虚的境界。他向水底潜入，潭中虽生出了一个漩涡，依旧不能乱他分毫。甚至有天雷劈下，也不过穿他身体而过。他在这怒涛中潜了足有二十分钟，才终于抵达潭地。果然看到一个发光之物，他拿起观察，发现与小鸥所说的水空盾无二，于是携此宝物返回了岸上。

杜灿回到岸后倒没有对那宝物有过多反应，他只是这样说道：

“虽然我成功了，可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而且你刚才说的话我也没有完全理解。”

小鸥却说：“你不需要理解了。真正的佛法不可言说，可以言说的佛法不过是盲人手摸之象，是为了让人顿悟而制造的泡沫幻影。当人真正成佛之后，其所学的文字也好，语言也罢，都可以统统抛弃，因为佛的存在本身，就是佛法的全部奥义。而且你并非没有悟到佛法，你只是没有理解我说的话，那些话带着我的个人视角和语言习惯，在表达和理解中又产生了诸多歧义，因此不应该执着其中啊。”

“我懂了，佛法就是游戏的键位说明。它只是教会人如何去行动，而生命的意义存在于游戏本身之中。”

“对，就是这个意思，人们之所以痛苦，就是因为找不到方向。佛或许早已忘却了每个键位所对应的方向，但他依旧可以正确的驾驭自身，这就足够了。至于那些脱离游戏去谈论键位的人，压根就没有进入到游戏之中。况且参透了佛法，也不过刚刚入门，路还长的很。至于境界问题，本质是视角问题，是心的所在问题。”

后面的几句话杜灿没听进去，他听说自己参悟了佛法，于是立刻兴奋起来，他把那水空盾举过头顶，大声喊着“现在我是斗战胜佛！”然后又像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起来。

“和当年的释迦牟尼一模一样。”小鸥见状笑着说道。

“你还见过佛祖？”杜灿听到后立刻停了下来。

“也不过点化过他一二。”

“你怎么能活这么久？”

“很多事情你还不知道。”

小鸥顿了一下，接着又说。

“所谓佛性，就是圆满的人性。他那些境界不够的弟子，只是给他强加诸多的神圣色彩，却淡化了他的真实人格，后人也不过执着于表相之中，忘却了自然之理。所幸后来的中国禅宗又再一次将他的思想发扬光大，只可惜现在的人间物欲横流，连佛门之内都受到了污染，想必佛法也要全部灭尽了。”

杜灿呆呆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对了，你把手伸进盾面的水中，里面还有一样东西。”

杜灿照做，发现盾中有水沿手臂流到肩上，又如瀑布一般从他后背涌下。

“这是如意披风，可以让人隐身。”小鸥说。

“啊……”杜灿惊呆了，似乎这是他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东西。

“好了，我们该去悟山了。”

“走！”

当他们走到悟山脚下时，正值傍晚时分，山下有一片竹林，名为功德林。小鸥察觉出这林中异常肃穆，空气中飘有尸体的腐臭气息，不禁警觉起来。原来就在刚刚，这里发生了一些事情：

那只流亡的秃鹫逃难至功德林时，恰好在今日正午。他本是管理者中的一员，具体的说，是上一任的秃鹫王，照例被黑蛇赋予了“单文字”——晓。在他的管理期间，整个秃鹫队伍发生了巨大转变。在此之前，这群行管理之事的秃鹫不过是黑蛇的工具，他们没有思想，只是办事。长期食腐让他们的头脑发昏，满身恶臭。被黑蛇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甚至随意侮辱殴打也毫无怨言。秃鹫们接受了这种生活，只要有肉吃，尊严什么的根本无需保有。这种一直以来的风气让童年时期的晓难以接受。那是他还没有得到这个名字，其他秃鹫只以“大宝”之名随意呼唤他。大宝在年少时便展现出了过人的天赋，无论是体格还是智慧都明显高人一等。他热爱翻阅历史，并且从中了解到了秃鹫过去的辉煌往昔。那时的秃鹫尚有群鸟的支持，甚至可以在某些问题上对黑蛇说不。正如许多身处堕落时代又向往昨日巅峰的孩子一样，他心中励志要重塑这伟大的时代，并以此为目标开始了自己的成长之路。终于在未来的某一天，他成为了秃鹫王。当时，他伫立在笼宫之中，面对眼前的虾兵蟹将，竟喊出了“让秃鹫再次伟大！”的口号。其声势之大，让光明宫中休息的黑蛇都吓了一跳。或许，那些老一辈秃鹫们的强硬做派又再次浮现眼前，于是让如今独掌大权黑蛇在那时便对晓起了杀心。

晓确实改变了秃鹫们的作风，但他也没有破坏鸟岛的压抑气氛。秃鹫们依旧延续着历史传统，他们不断引发其他鸟类之间的争端，而自己则隔岸观火。当麻烦解决后，胜者继续为外星智慧贡献生命力，而输家，也就是弱者，则要为秃鹫和黑蛇献出自己的尸体和鲜血，这是他们引以为傲的自然法则，在这个法则下，秃鹫们永远是赢家。无疑，晓将这一宗旨贯彻的淋漓尽致，同时，他还不断从黑蛇那里争取利益，终于，让这座岛屿的真正主人到达了忍无可忍的境地。黑蛇以自身的强大武力和现实承诺做威逼利诱，让秃鹫们逐渐孤立了晓，并扶持了一个新的秃鹫王，赐予“单文字”——昧——正如他希望的，这些工具还是愚蠢一点为好。不过愚蠢的代价就是后来，昧对晓展开的暗杀计划也失败了。尽管捡回了一条命，但身负重伤的晓也无处可归。他回想起只在传说中听闻的悟山是这岛上仙境，便一路跌跌撞撞，终于找到此地。

当时，阳光正好，林中寂静无风。晓在一块空空的石碑前盘坐，心中却无比烦躁。他感到自己遭到了背叛，不由怒火中烧。然而他又深知自己时日无多，这具破败的身体如同一块贫瘠的土壤，根本无力滋养那复仇的种子萌芽。他的内心被这烦与恼不断侵袭，终于将一大摊血咳在了那石碑之上。他正打算将这里作为自己的墓地，却发现那血迹开始流动起来，片刻，石碑上多了两行字：“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他当即被这神奇现象吓了一跳，但转念一想，这里乃悟山仙地，发生任何怪事倒也不足为奇。于是便开始研究起这两行字来。

然而还在他思索其意时，血迹又继续流动起来。

“平生不修善果，只爱杀人放火。忽地顿开金绳，这里扯断玉锁。”

他将这四句念了几遍，竟把眼睛念出泪来。在他身后，悟山之主三足金乌已缓缓降落。

“是谁？”他听闻动静转头便问。

“是你！”一团光亮如此回答。之后那光亮又瞬间化作一阵长风像他袭来，卷起周遭竹叶漫天飞舞。他恍惚间睁开眼睛，口中喃喃自语“东风……”，似乎终于了洞见这林中日下的万般寂静，于是他那昏暗的眼睛突然明亮。刹那间，又被一天雷晴天灌顶，他那本就虚弱的身体应声而倒，死了。

这记响雷惊动了正在爬树的温墨铃，她下意识的以为这是那菩提神树发出的动静，这第八次攀登已经持续了许久，本该很快抵达的顶点却迟迟未到。尽管先前的攀登经历让她的体力大大增加，但身披沉重的七星甲还是让她步履艰难。她本想一鼓作气冲到顶点，可明显树又不是之前那棵了，无尽的前路终于让她再衰三竭，放弃的念头突然闪过脑海，接着就听到了这雷声。她把这当成了神树的警告，心中的畏惧又再次燃起了深藏的力量，这力量不断激发她向上攀登，终于过了一个钟头左右，她看到了天空，还有那把木空剑。

那把剑，实在无法称之为剑，更像是一个小木把，独自挂在树顶，不知如此这般的等候了多少个年月。

温墨铃心中的兴奋足以支撑她做最后冲刺，终于宝物近在咫尺，她便要伸手去拿，可那树却连同这木空剑一起又长高了一段，她再做冲刺，可树却再长。此时此刻，女孩似乎变成了芝诺悖论中的阿基里斯，剑就在眼前，可他却永远无法拿到，她正在被一种无力感侵吞所有力量。

“真的拿不到吗？”小海突然出现在她旁边。

“为什么？”

“你在攀登什么？”

“是菩提神树啊。”

“错！你在攀登你自己！你还有力气，你还有潜力，你还可以向上，至少你还是清醒的。”

无路可退的温墨铃只得继续缓慢挪动身体，靠近宝剑，一次又一次，终于，在她最后一次伸出手的瞬间，她失去了意识晕了过去，手在惯性的作用下终于握住了木空剑，紧接着，她连人带剑一同摔下了树。还好七星甲保护她未伤分毫，但她实在太累了，现在她得睡一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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