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鼎蒙尘楚山河楚夜无删减全文

第12章

死寂。

厚重的、仿佛能压碎灵魂的死寂，笼罩着这间巨大的、被镜面覆盖的圆形石室。惨白的光线从穹顶四周的射灯投下，冰冷地切割着空间，照亮了空气中无声飘散的黑色纸灰。它们如同无数死去的飞蛾，缓慢地旋转、沉浮，带着《黑眚录》母本最后腐朽的气息，无声地落在冰冷布满灰尘的地面，落在楚夜僵直的身体上，落在姜玄舟枯槁染血的脸颊旁。

苏玥半跪在地上，赤红的瞳孔剧烈地收缩着，如同两块燃烧的、被投入冰水的炭火，疯狂地扫视着眼前的景象。

楚夜直挺挺地倒在那里，姿势僵硬得如同刚从冰柜里拖出来的尸体。他的眼睛是睁着的，瞳孔却空洞得吓人，没有一丝神采，只有最深处，一点极其微弱、却如同毒蛇信子般闪烁不定的妖异红光，在缓缓地、有节奏地明灭。那红光每一次闪烁，都让苏玥的心脏跟着狠狠一抽。他的脸色是一种失血过多的惨白，嘴唇却泛着一种诡异的青紫色。后颈那片蛛网状的青痕，此刻如同活物般微微凸起，皮肤下的血管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红色，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里面蠕动、扎根。

而更让苏玥心头发寒的是楚夜滚落在手边的青铜罗盘。那古朴沉重的器物此刻安静得可怕，失去了所有嗡鸣和煞气波动，仿佛只是一块冰冷的死铁。但罗盘中心，那枚沾着楚夜舌尖鲜血、由黑狗牙磨制的磁针，却诡异地向上翘起！针尖笔直地、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姿态，指向穹顶那片被厚厚灰尘覆盖、模糊不清的镜面！

针指穹顶！

苏玥的呼吸几乎停滞。她猛地抬头，赤红的瞳孔死死盯住穹顶那片模糊的镜面。灰尘太厚了，只能看到一片灰蒙蒙的混沌，如同蒙着尸布的死亡之眼。但那根磁针的指向，却像一把冰冷的匕首，刺穿了这片混沌的伪装，直指其后的未知恐怖！一股比石室本身更加冰冷、更加粘稠、仿佛来自无底深渊的寒意，顺着她的脊椎猛地窜了上来！昨夜在血井边，罗盘也曾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但那是被动的反击，是器物本身蕴含的煞气被激发。而此刻……这针指穹顶的异常，更像是一种……主动的示警？或者说，一种指向性的吸引？

“咳……咳咳……” 墙角传来一阵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的咳嗽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姜玄舟！

苏玥猛地回过神，强行压下心头那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惊悸。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到姜玄舟身边。

老道的状况比楚夜更加直观地惨烈。他枯槁的身体蜷缩着，如同被抽干了所有水分的枯枝，每一次微弱的咳嗽都带出大股大股粘稠的、带着冰碴和内脏碎块的黑血。他的脸色已经不能称之为苍白，而是一种死气沉沉的灰败，如同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骨灰。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鸣。最触目惊心的是他的左臂——从碳化发黑的小指开始，一道道蛛网般的暗红色裂痕向上蔓延，布满了整条枯瘦的手臂，仿佛下一刻这条手臂就会彻底碎裂成焦黑的粉末！那点强行催动、用以激活地脉破邪符阵的道火，早已彻底熄灭，只留下更加浓郁的、挥之不去的死气萦绕在他周身。

“道长！姜道长！” 苏玥的声音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她伸手想要去探姜玄舟的鼻息，手指却在距离他口鼻寸许的地方停住了。她怕……怕感受到的是一片冰凉。

姜玄舟浑浊涣散的眼睛艰难地转动了一下，似乎想聚焦在苏玥脸上。他的嘴唇翕动着，发出极其微弱、如同蚊蚋般的气音：“……冷……好冷……”

冷？苏玥的心沉到了谷底。这石室虽然阴冷，但绝不至于让一个修道之人感到刺骨的寒意。这寒意，来自他体内肆虐的阴煞之气，来自那燃尽生命本源的破邪反噬！道火已熄，油尽灯枯！

“撑着！我带你出去找大夫！” 苏玥咬着牙，声音嘶哑。她知道自己这话有多苍白无力。且不说外面浓雾弥漫，归墟教徒和尸傀虫可能还在搜寻他们，就算找到最好的医院，谁能治这被阴煞侵髓、道基崩毁的伤势？但她不能放弃！姜玄舟是为了救他们才落得如此境地！

她挣扎着站起身，右肩传来的剧痛让她眼前一黑，差点再次摔倒。之前撞开镜魇鬼爪时，右肩骨裂了。她强忍着，用没受伤的左手，极其艰难地去搀扶姜玄舟软绵绵的身体。

“呃……” 姜玄舟的身体被她移动，发出一声极其痛苦的呻吟，更多的黑血从他嘴角涌出。他枯瘦的手指，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猛地攥住了苏玥的手臂！力量微弱，却带着一种濒死的执念！

“不……不出去……” 姜玄舟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苏玥，涣散的瞳孔里似乎回光返照般凝聚起一丝极其微弱的光。“……针……针……”

他的目光艰难地、一寸寸地挪动，最终死死定格在楚夜手边、那枚针指穹顶的青铜罗盘上！那眼神，充满了极度的惊骇、难以言喻的恐惧，还有一种……近乎绝望的明悟！

“针……指……穹顶……” 姜玄舟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里挤出来的血沫。“……‘殃’……醒了……它在……上面……”

‘殃’醒了？！它在上面？！

苏玥浑身剧震！如同被一道九天惊雷狠狠劈中！赤红的瞳孔瞬间收缩到针尖大小！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让她头皮发麻，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冻结了！

她猛地再次抬头，赤红的瞳孔如同两束燃烧的探照灯，死死地、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惊惧，射向穹顶那片被厚厚灰尘覆盖的镜面！

‘殃’！

这个字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瞬间击溃了苏玥心中所有的侥幸！她终于明白了！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罗盘的磁针会诡异地指向穹顶！为什么这间特藏室会弥漫着比镜廊迷宫更深沉、更令人窒息的死寂！为什么《黑眚录》母本这种邪物会被存放在这里！

这里根本不是什么古籍特藏核心！

这里是……镇压之地！

是镇压那个名为‘殃’的、连《黑眚录》都只是其衍生品、其力量泄露爪牙的恐怖存在的核心封印之地！

而穹顶那片被灰尘覆盖的镜面……就是封印的……盖子？！

姜玄舟的话，如同最后的遗言，耗尽了残存的所有力气。他枯瘦的手指无力地松开了苏玥的手臂，软软地垂落下去。眼中的那丝微弱的光芒彻底熄灭，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灰败和空洞。他的呼吸变得更加微弱，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停止。

“道长！” 苏玥的心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她顾不上头顶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威胁，俯下身，颤抖着手指再次探向姜玄舟的鼻息。

还有气！虽然微弱得如同游丝，但还有气！

一丝微弱的希望升起，但瞬间被更沉重的绝望淹没。姜玄舟的状态，随时可能断气。而楚夜……苏玥的目光转向旁边僵直的楚夜。他后颈青痕内的那点妖异红光依旧在闪烁，如同某种寄生生物的心跳。他整个人都被一种冰冷、死寂、带着无尽恶意的气息包裹着，那气息……竟隐隐与穹顶之上传来的无形压力产生着某种共鸣！

必须立刻离开这里！带着他们离开！穹顶之上的东西，根本不是现在的他们能触碰的！

苏玥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强忍着右肩的剧痛，用左手艰难地将姜玄舟枯瘦的身体半扶起来，试图将他背到自己背上。然而，姜玄舟的身体软得如同面条，加上苏玥自己也受了伤，力量大不如前，尝试了几次都失败了。

“呃……” 就在这时，旁边僵直的楚夜，喉咙里突然发出一声极其轻微、如同生锈铁片摩擦般的呻吟！

苏玥猛地转头！

只见楚夜空洞的瞳孔深处，那点妖异的红光猛地暴涨了一下！随即，他那僵直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丝线拉扯的木偶，竟然……极其缓慢地、以一种完全违背人体关节活动的方式……从地上……坐了起来！

动作僵硬、滞涩，带着一种非人的诡异感！

苏玥瞬间全身汗毛倒竖！赤红的瞳孔死死盯着楚夜！

楚夜坐直了身体，头颅微微低垂着，散乱的头发遮住了他空洞无神的眼睛。他的身体依旧僵硬，但那只被《黑眚录》污染、漆黑如墨、布满诡异文字纹路的手臂，却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了起来！

手臂的动作极其僵硬，如同生锈的机械，发出轻微的“咔哒”声。那只漆黑的手掌，五指微微张开，掌心向上，朝着……穹顶那片被灰尘覆盖的镜面！

一股微弱却清晰可感的、冰冷粘稠、充满了无尽恶意的意念波动，从楚夜身上散发出来，如同无形的触手，缓缓地、执着地……向上延伸，试图去触碰、去链接……穹顶之上那个被罗盘磁针所指的、名为‘殃’的存在！

他在被控制！被后颈青痕内那道来自《黑眚录》母本核心的、融合了镜魇婉蓉最后怨毒的诅咒红光所控制！这道红光，如同一个邪恶的坐标，一个打开的通道，正在引导着楚夜的身体，去主动接触穹顶之上的恐怖！

“楚夜！停下！” 苏玥厉声喝道，声音在死寂的石室里显得格外尖锐！她顾不得再去管姜玄舟，猛地扑向楚夜，想要按住他那只抬起的、被污染的手臂！

然而，就在她扑到楚夜身边的瞬间！

穹顶之上！

那片被厚厚灰尘覆盖的、模糊不清的镜面……动了！

不是镜子本身在动，而是覆盖其上的、那些不知沉积了多少年的厚重灰尘……如同拥有了生命一般……开始……缓缓地蠕动、流动起来！

灰尘如同灰色的、粘稠的泥浆，在镜面上无声地流淌、汇聚！它们扭曲着，凝聚着，最终……在镜面的正中央……汇聚成了一张……巨大无比的、由灰尘构成的……模糊人脸！

那张脸的五官极其模糊，只能看到两个巨大的、如同深渊般的黑色眼洞，和一个向下弯曲、仿佛带着无尽悲苦和恶意的巨大嘴巴轮廓！

一股无法形容的、沉重到令人灵魂都为之颤栗的、混合着极致悲伤、怨毒、疯狂和冰冷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山岳，轰然降临！

整个石室内的空气瞬间凝固！温度骤降！飘散的黑色纸灰如同被冻结般悬浮在空中！苏玥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惊恐的尖叫！扑向楚夜的动作被这股无形的威压硬生生地钉在了原地！她感觉自己如同琥珀中的昆虫，连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

那张由灰尘凝聚而成的巨大模糊人脸，那对深渊般的眼洞，缓缓地、缓缓地……转动了方向！

冰冷、死寂、毫无任何生命情感的视线，如同实质的探照灯，穿透了厚厚的灰尘镜面，穿透了凝固的空气，瞬间锁定了……下方石室内，正僵硬地抬起手臂、试图触碰穹顶的楚夜！

更准确地说，是锁定了楚夜后颈那片灼热发亮、如同蛛网般蔓延、其中一点妖异红光疯狂闪烁的青痕！

“呜……”

一声低沉、悠长、仿佛来自远古洪荒、又像是无数冤魂在深渊底部齐声呜咽的悲鸣，毫无征兆地、直接在苏玥和楚夜的灵魂深处……响了起来！

这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精神！充满了无尽的悲伤、痛苦、以及对世间一切的……憎恨！

嗡——！！！

楚夜手边，那枚针指穹顶、沉寂许久的青铜罗盘，在这声灵魂悲鸣响起的瞬间，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欲盲的幽暗青光！同时发出一声凄厉尖锐到极点的嗡鸣！仿佛一头被彻底激怒的洪荒凶兽！

罗盘中心，那枚翘起的黑狗牙磁针疯狂地震颤着，针尖死死地指着穹顶那张灰尘巨脸，仿佛随时要离盘飞射而出！

而被那恐怖视线锁定的楚夜，他抬起的手臂猛地一僵！空洞的瞳孔深处，那点妖异的红光如同风中残烛般疯狂地闪烁、跳动！他后颈的青痕瞬间变得滚烫发亮，皮肤下的暗红色血管如同蚯蚓般剧烈蠕动、凸起！一股更加冰冷、更加粘稠、带着无尽诅咒的恶意力量从他体内爆发出来，试图对抗那来自穹顶的、更加古老、更加宏大的威压！

两股同样冰冷、同样充满恶意、却似乎又截然不同的恐怖力量，以楚夜的身体为战场，以他后颈那片青痕为焦点，开始了无声而惨烈的对抗和……吞噬！

“呃……呃啊啊啊——！”

楚夜僵直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他猛地仰起头，喉咙里爆发出不似人声的、充满了极致痛苦的嘶嚎！他的双眼、鼻孔、耳朵、甚至嘴角，都开始渗出粘稠的、如同墨汁般的黑色血液！

他的身体，如同一个被强行灌入两种剧毒气体的容器，正在从内部……被撕裂！

苏玥被那恐怖的灵魂悲鸣冲击得眼前发黑，精神如同被重锤狠狠砸中，剧痛难忍！她眼睁睁看着楚夜七窍流血、痛苦嘶嚎，看着那张穹顶灰尘巨脸投下的、冰冷死寂的视线，看着那爆发出刺目青光、凄厉嗡鸣的青铜罗盘……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

逃？往哪里逃？这石室如同一个巨大的、被封印的棺材！唯一的出口，那扇通往镜廊迷宫的门，已经随着镜魇的消散和镜面的碎裂而……消失了！厚重的石壁上，只剩下一个巨大的、参差不齐的破洞，洞内是翻卷的岩石和泥土，根本不是什么通道！

他们被困住了！彻底被困死在了这镇压‘殃’的核心之地！

而此刻，穹顶之上的‘殃’，似乎因为楚夜体内那道来自《黑眚录》的诅咒红光，而……苏醒了！至少，是部分意志投射了下来！

楚夜痛苦的嘶嚎声在巨大的石室里回荡，混合着青铜罗盘凄厉的嗡鸣，形成一首令人毛骨悚然的死亡交响。

苏玥强忍着精神的剧痛和右肩的骨裂之痛，赤红的瞳孔死死盯着穹顶那张由灰尘凝聚的、模糊而巨大的悲苦人脸。那对深渊般的眼洞，依旧冰冷地锁定着楚夜，仿佛在欣赏着猎物最后的挣扎。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楚夜会死！会被这两股恐怖的力量彻底撕碎！

必须做点什么！

苏玥的目光猛地转向那枚在地上疯狂嗡鸣、爆发出刺目青光的青铜罗盘！它似乎对穹顶的‘殃’有着强烈的敌意，或者说……压制力？昨夜在血井边，它爆发出的力量就曾重创镜魇！刚才那针指穹顶的异常，更像是一种预警和……对抗！

一个极其冒险、近乎自杀的念头在她脑中疯狂滋生！

用罗盘！再次强行催动罗盘的力量！用它的煞气去冲击、去干扰穹顶那恐怖的意志投射！哪怕只有一瞬间！为楚夜争取一丝喘息的机会！

她不知道再次强行催动这来历不明的邪异罗盘会有什么后果，更不知道自己的血或者傩舞之力能否引动它。但此刻，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不是办法的办法！

苏玥眼中闪过一丝近乎疯狂的决绝！她不再犹豫，强顶着那如同山岳般的恐怖威压，猛地扑向那枚在地上疯狂嗡鸣震颤的青铜罗盘！

她的动作惊动了穹顶的存在！

那张灰尘巨脸的巨大嘴巴轮廓，似乎向下弯折的弧度更大了一些，仿佛露出了一个无声的、充满恶意的讥笑。

呜——！

又是一声更加沉重、更加悠长、带着无尽悲伤和憎恨的灵魂悲鸣，如同无形的巨浪，狠狠拍向扑向罗盘的苏玥！

“噗！” 苏玥如遭重击！扑到一半的身体猛地一僵，一口鲜血狂喷而出！大脑如同被无数钢针攒刺，眼前瞬间被一片猩红覆盖！那恐怖的悲鸣直接冲击着她的灵魂，让她感觉自己的意识如同狂风中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

但她咬碎了舌尖！剧烈的疼痛让她暂时摆脱了精神冲击的眩晕！她嘶吼一声，用尽全身的力气，染血的左手狠狠抓向地上那枚爆发出刺目青光的罗盘！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冰冷罗盘边缘的瞬间！

异变再生！

一直蜷缩在墙角、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的姜玄舟，那枯槁的身体，突然极其微弱地……抽搐了一下！

他那条布满蛛网般暗红裂痕、焦黑碳化的左臂，靠近肩膀的位置，一块焦黑的皮肤……无声无息地……剥落了下来！

露出的，并非血肉或者骨骼。

而是一小块……极其黯淡、仿佛被烟火熏烤过、却依旧能辨认出古老纹路的……青铜碎片！

那碎片只有指甲盖大小，镶嵌在他枯槁的皮肉之下，紧贴着骨头。碎片表面，刻着一个极其微小的、模糊不清的……卦象符号！

那符号……与昨夜楚夜在血井边通感所见“九鼎镇煞图”中，代表“震”鼎的符号……如出一辙！

这块碎片出现的瞬间！

嗡——！！！

地上那枚被苏玥指尖几乎触碰到的青铜罗盘，爆发的嗡鸣声骤然拔高到一个令人耳膜欲裂的尖啸！它爆发的青光不再是刺目的幽暗，而是瞬间染上了一层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煌煌金色！

那金光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堂皇正大、镇压八荒的古老威严！

罗盘中心，那枚死死指向穹顶灰尘巨脸的黑狗牙磁针，针尖猛地亮起一点针尖大小的、璀璨夺目的金芒！

这一点金芒，如同黑暗中亮起的启明星，又如同刺向深渊的绝世神锋！

出现的刹那！

穹顶之上！

那张由厚重灰尘凝聚而成的、模糊而巨大的悲苦人脸，那对深渊般的眼洞中……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

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愕？还有一丝……被冒犯的……滔天怒意？！

呜——！！！！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恐怖、都要宏大、充满了无尽暴怒和毁灭欲望的灵魂咆哮，如同亿万雷霆在苏玥和楚夜的灵魂深处轰然炸响！

整个巨大的圆形石室，在这声灵魂咆哮之下，如同发生了十级地震般……剧烈地……摇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