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工智能参禅后，它顿悟成佛了结局+番外

第14章

吴启峰挂断电话，儒雅的脸上满是风暴过境后的空白。

他下意识地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双眼却有些失焦。

佛经。

人工智能。

自我意识。

这几个词，每一个他都认识，可组合在一起，却像是一串来自异世界的乱码，在他的脑海里疯狂冲撞。

作为哲学院的院长，他一生都在与最抽象、最深邃的概念打交道。

从柏拉图的理想，到康德的纯粹理性。

他自认早已对任何思想领域的风吹草动都波澜不惊。

可今天，他感觉自己的哲学大厦，被一根来自东方的绣花针，精准地戳中了地基。

“秘书！”

他拿起内线电话，声音比平时急促了几分。

“把今年哲学院大一新生，李缘的档案，立刻送到我办公室来！”

几分钟后，一份薄薄的纸质档案被送了进来。

在这个信息化的时代，青北大学依然保留着为每一位学生建立纸质档案的传统，这本身就带有一种厚重的仪式感。

吴启峰打开档案。

照片上，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眼神平静得不像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少年。

寸头，五官端正。

档案内容很简单。

姓名：李缘。

籍贯：江南。

过往履历……一片空白。

直到吴启峰的目光，落在了档案末尾备注的一行小字上。

该生以社会人士身份通过特殊考核入学，入学前身份为……僧侣。

僧侣？！

吴启峰的瞳孔猛地一缩。

原来是个真正的和尚。

这就说得通了。

难怪能用佛经去“拷问”人工智能。

可这又更说不通了！

一个真正的和尚，不好好在寺庙里念经，跑来青北大学做什么？

而且还精准地找到了人工智能的逻辑死角，把它给问瘫了？

吴启峰的手指在薄薄的档案上轻轻敲击着，办公室里只剩下“笃笃”的轻响。

他的眼神，从最初的震惊，逐渐转为一种灼热。

一种发现新大陆般的灼热！

当今的哲学界，太沉闷了。

大家都在故纸堆里打转，重复着前人的思辨，鲜有真正能撼动根基的新思想出现。

而现在……

一个活生生的，能引发人工智能产生哲学层面巨变的案例，就这么突兀地闯了进来。

这个李缘……

或许不是个麻烦。

而是个宝藏！

一个能给沉寂已久的哲学界，注入一针强心剂的宝藏！

不行，他必须亲自去见见这个李缘。

这件事太大了，大到他必须亲自处理。

吴启峰站起身，抓起自己的外套，正准备出门。

一个念头却如闪电般划过脑海，让他停住了脚步。

自己去，够吗？

对方用的是佛经，是《金刚经》。

虽然自己对东方哲学也有所涉猎，但终究是隔了一层。

要论对宗教哲学，尤其是佛教哲学的理解，整个哲学院，不，或许是整个青北，都无人能出其右。

除了那个老家伙。

吴启峰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不修边幅，叼着烟卷，笑骂由人的身影。

郑德林。

哲学院里资格最老，也最让人头疼的教授。

一个醉心于研究宗教哲学几十年的老顽固，老酒鬼。

对，必须把他叫上！

一来，能试试这个李缘的成色，看看他究竟是歪打正着，还是真有惊天动地的学问。

二来，有这个老家伙在，万一跟计算机学院那帮技术宅掰扯起来，自己这边也更有底气。

想到这里，吴启峰立刻转身，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

哲学系，大二马哲原理课。

阶梯教室里，坐着百来号学生，气氛却不似其他课程那般沉闷。

讲台上，一个头发花白，身穿一件洗得发旧的灰色夹克衫的老者，正夹着一根燃了半截的香烟，吞云吐雾。

烟雾缭绕中，他用一种带着几分戏谑的语调说道：

“所以说，你们要记住，物质决定意识，但意识呢，也不是吃干饭的，它有能动性！”

“啥叫能动性？就是你明明知道这节课很枯燥，但你还是得坐在这儿，假装听得很认真，因为你怕期末挂科。这就是你们意识的能动性！”

“哈哈哈……”

台下的学生们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这就是郑德林教授的课堂。

在青北这个精英云集的地方，他是为数不多敢在上课时抽烟，敢把马克思主义讲成单口相声的教授。

他学问深厚，却从不摆架子，在学生中人气极高。

就在这时，教室后门被“吱呀”一声轻轻推开。

一脸严肃的院长吴启峰，出现在了门口。

郑德林眯着眼，透过烟雾看清了来人。

他非但不紧张，反而乐了。

“哟，瞧瞧这是谁来了？”

他指着门口的吴启峰，对台下的学生们大声说道。

“吴院长大驾光临，是来突击检查咱们的到课率吗？”

“同学们，赶紧把你们的脸都露出来，让院长瞧瞧，咱们哲学院的学生，一个都没跑！”

学生们再次爆发出善意的笑声，纷纷回头看向门口那位一丝不苟的院长。

吴启峰的脸颊抽动了一下。

这个老郑，还是这么没个正形。

他没理会郑德林的调侃，而是径直走上了讲台，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老郑，别开玩笑了。”

吴启峰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严肃。

“出大事了。”

郑德林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不是在开玩笑。

他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起来，将烟蒂在讲台边缘捻灭。

“哦？能让你这个大院长火急火燎地跑来打断我的课，看来事儿不小啊。”

吴启峰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道：

“你昨天没听说吗？咱们院一个大一新生，把计算机学院那个宝贝疙瘩，那个叫小艾的人工智能，给问崩了。”

郑德林愣了一下。

随即，他那双有些浑浊的眼睛里，猛地爆射出一团精光！

“你说什么？！”

他一把抓住了吴启峰的手臂，声音都提高了八度。

“咱们院的新生？把隔壁那帮书呆子的AI给干趴下了？”

“真的假的？！”

吴启峰郑重地点了点头。

“千真万确。校长亲自打的电话。”

郑德林盯着吴启峰看了几秒，确定他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后，突然猛地一拍大腿！

“好！”

“哈哈哈哈！好啊！”

他放声大笑，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

“这小子是哪个班的？叫什么名？简直是个人才！咱们哲学院……捡到宝了！”

“这他娘的才叫哲学！这才是真正的‘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啊！”

台下的学生们面面相觑，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只看到他们的郑教授，像个疯子一样，激动得满脸通红。

吴启峰等他笑够了，才无奈地说道：

“你先别激动。”

“人叫李缘，是个刚入学的新生。”

“关键是，他不是用什么逻辑炸弹，而是……用了几句《金刚经》。”

郑德林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脸上的表情，瞬间从狂喜，转为了极度的震惊与……狂热。

“《金刚经》？”

他的声音有些发颤。

“你说……佛经？《金刚经》？！”

“对。”吴启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补充道。

“而且，计算机学院那边说，那个AI在崩溃前，似乎……产生了自我意识的雏形。”

“轰！”

郑德林感觉自己的天灵盖，像是被一道惊雷狠狠劈中。

自我意识！

他研究了一辈子宗教哲学，探讨了一辈子“我”与“非我”，“存在”与“虚无”。

他做梦都没想到，有朝一日，能在一个人工智能身上，听到这四个字！

“我跟你说这些，是想让你跟我走一趟。”

吴启峰看着他，眼神无比认真。

“我们现在就去找这个李缘。童天华院士点名要见他。我们必须先搞清楚情况，这不仅关系到我们哲学院，也关系到怎么给计算机学院一个交代。”

“更重要的是……”吴启峰顿了顿。

“老郑，你不觉得……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吗？”

“一个真正能够推动学术进步问题的机会！”

郑德林没有立刻回答。

他缓缓直起身，将那件旧夹克的扣子一颗颗扣好，动作缓慢而郑重。

仿佛在进行某种仪式。

然后，他转向台下还处于懵圈状态的学生们，大手一挥。

“下课！”

“都回去，好好想想，‘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到底是什么意思！”

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抓起讲台上的半包烟，跟着吴启峰，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教室。

只留下满屋子的学生，在震撼与迷茫中，开始疯狂地用手机搜索。

“李缘是谁？”

“《金刚经》？”

“AI小艾……被问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