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江湖百歌行

第5章 修罗魔宗

这个夜晚比起昨天已经平静许多。

隔日。少年醒来时，阳光从窗外洒了进来。

看来今天的天气也相当不错，少年这么想道。

走下楼梯，少年看了一下一楼四周，发现来投宿的过客并不多。

结合前几天老农夫的资讯，看起来这群在城郊外随机抢劫的匪徒好像有点本事？

少年一边想着，一边走出客栈大门。

昨日抵达时已是傍晚、再加上少年原本并没有对这件事情太过上心。今天仔细环顾四周，才发现确实停留在此处的人不多。

但无论如何，总是要先把剑送到之后，再做其他打算。

少年继续上路。

过了不久，少年终于来到了苍海城北门口。

眼前所见，是排的长长一串队伍，正在一个一个接受城门卫兵盘查。

“怎么回事？

少年喃喃道。

少年前方，一名男子转过头来，开口：

“小兄弟，难道你不知道？前些日子，城裡出了命案。现在整个城内出入口都有人在严格盘查。

说完，男子抱怨道：“不过不是我要说啊，这命案已经是那么多天以前的事了。就算现在这么严格盘查又有什么用？能跑掉的话犯人早就跑了，怎么可能还待在城裡这么久？只是苦了我们这些平凡百姓啊。

少年听完，向男子道了谢，随即低头思考。

男子的话有一定的道理。况且如果是要找出犯人，何必对进城的人如此严格盘查？

难不成这官府是担心犯人在城外有接应？

少年被这些情况给提起了好奇心。既然是要见这城主，不如等会一块询问。

终于排到了少年。两名卫兵拿着兵器，其中一人向少年说：“通关文牒。

少年便拿出文碟，让卫兵检查无误过后，便盖上了章。

走进城内，虽说有命案，但是整体来说还是相当热闹。特别是对于已经多年没有接触山下的少年而言，即使苍海城在东洲并不是一个大城市，但少年依然觉得此处真是热闹无比。

少年没花多久时间，便找到了城主府的所在。

大门面前，是好几名全副武装的卫兵。

一名卫兵见到少年走近，便站了出来，伸手说道：

“站住。此地为城主府，来者何人？

“诸位大人。在下受山上前辈所托，来到这城主府，要将一件物品交给江城主。还望诸位大人能够放在下进去。

“那你等著，我们去通报。

卫兵如此说道，同时对同伴使了个眼神。另一名卫兵便走入屋内。

过了一段时间后，卫兵才从屋内出来，点点头。

“我们要检查你身上有无其他物品，老实点。

卫兵走上前，仔细搜查了少年全身。

“你自己的剑不能拿进去，得交由我们保管。

另一名卫兵这么说，便要自少年这拿走长剑。

少年见状，便后退一步。

这个动作，也让卫兵们警戒起来。顿时数名卫兵便朝少年拔出武器。

“各位大人不要紧张。

少年表示自己无恶意，说道：“只是我们习武之人习惯武器不离身，不知道诸位大人能不能稍微通融一下？

“不行。既然你要进去，武器就得交由我们保管。

卫兵的态度同样相当强硬。

两方正僵持不下之际，一名老人自屋内走出。

“──几位不用再争了，让这位少侠进来便是。老人说。

“黄老，这‧‧‧‧‧‧

一名卫兵有些为难。

被称为黄老的老人笑着摆了摆手，说：“行啦，再这么下去，人家都要看不起我们所有人了。

然后，老人看向雲真，说：“少侠裡边请。

“多谢前辈与诸位大人。

少年行了礼，便与老人一同走进屋子。

大门之后，首先见到的，是一个相当美丽的花园。

园内植物茂盛、不时还有鸟鸣；还有那假山瀑布造景，相当精致。

少年跟着老人前进。但少年却很快发现，老人虽然驼著背，但是脚步却相当稳健。而且走路速度并不慢，少年甚至得稍微加快步伐才能跟上老人。

“前辈也是修武之人？

出于好奇，少年如此问道。

“少侠好眼光。

老人一边走着，一边笑着说道：“不过老夫只是个没能破境、一大把年纪还待在这城主府裡当城主随身仆人的老头子罢了。

少年随着老人走进城主处理事务的厅堂内。一眼便望见了身穿官袍，头戴纱帽的男人。想来便是江城主。

那江明江城主，面貌看起来算是英俊、算得上是一表人才。

但少年看着男子，却不知怎的有种很诡异的感觉。

厅堂之上，与前往厅堂的路上，少年随时都能见到有数名卫兵正在站岗。

“老爷，人已经带到。这位少侠便是专程给老爷将剑送过来的。

老人行礼说道。

“小人见过江城主。少年同样行礼，说道：“城主之剑，便由小人带来。

“嗯。男子应道：“那剑呢？还不快点拿过来？

“小人遵命。

少年将背后的长剑拿起，递给老人。

老人接过长剑，再将其拿到男子面前。

男子自书案后走出，接过长剑。随后便抽剑出鞘。

外边的阳光照在长剑剑身，反射出森白的光芒。

“好剑！哈哈哈哈！

看到长剑，男子便这么大笑说道：“不愧是山上宗门所打造的兵器，这锋利程度与本城铁匠作品比起还是有些差距的。

说完，男子提剑走到一处摆着数把剑的剑架。一剑斩下。

长剑锋利，将架上数把长剑一齐斩成两截。

“好！真是把好剑！

男子称赞道，便将长剑收起。

而后，他看向少年，说道：

“此次多谢你来给本城主送剑。

“城主不必客气，小人不过是受山上长辈所托。

少年又是行礼说道：“但小人在此斗胆询问城主。这把长剑既然已经交给城主，那么本宗门的信物，是否也应该还给小人？

“嗯，是这样子没错。

男子说著，走回书案前。自怀中拿出一枚看起来相当精致的铜钱，递给老人。

老人再将铜钱转交给少年。

“谢过城主。

少年拿到了铜钱，确认上头的纹路之后，便向男子道谢。

这枚铜钱大有来头。

一般修道之人习惯用春雨钱做交易买卖。但某些时候，也有些东西是春雨钱买不到的。

江湖有这么一句话，人情难用千金买。

某些时候，若是不得以的情况。部分宗门便会额外铸造一些特别的铜钱，此类同钱便被称作“立冬钱。

立冬钱代表的是一个约定、承诺、人情。是修道者们在危急之中受到他人帮助后，转交的一个信物。

持有立冬钱之人，便可以向立冬钱的所属宗门、甚至是向当时给予这枚铜钱的修士，索要一个报酬、一个回报。

这么多年以来，铸造立冬钱的宗门往往都是些人数超过百人以上的大型宗门。

而透过立冬钱所索取的报酬，历年来也没有“正派宗门会毁弃约定与承诺。

当然，这个规定并不是每个时候都会有用。毕竟除去自由心证，并没有方法能够约束双方守约。

至于那些不愿意守约的宗门，在江湖上往往便会被划作魔门的一部分，受天下所谓正派唾弃。

“没有什么事情的话，你就可以离开了。

城主如此说道。

＊＊

“请城主稍等。

少年上前说道：“小人还有一事、不，应该算是两事。想要请教城主。

“喔？

男子被少年的话引起了兴趣，开口：“直说便是。

“请问城主。这些日子，城内是否有何异常？我看这城门口的卫兵，盘查甚严。莫非近日城中有什么大事发生？

“还有，这城主府的卫兵数量，似乎也太多了些。

男子听见少年所说，皱了皱眉。

过了一会，男子才说道：

“近日有三件事，使我苍海城官府上下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第一件事。是五天前在城中的一名商人宅邸，发生命案。一家四口，加上数名家仆、保镳，全部身亡。无一幸免。

“本官指示仵作验尸。验尸结果，初步研判这商贾一家，部分死于外伤；但绝大多数是死于毒药。虽然手法还算高明，但仍然留下了线索。

“此毒名为子时散。溶于水中，无色无味；此毒特殊之处在于无论何时服下，都只在子时才会毒发。也因此毒发时间捉摸不定。

“毒发过后，尸体外表完整。但若仔细观察便可发现，尸体眼白之处会产生紫色点斑，点斑极小、不易辨认。此外单纯就外表来看，看不出端倪。

“子时散出自南洲一带，翻找卷宗之后，我苍海城这半年来从未进过如此毒药的纪录。

“接着，探子回报，一周前有个从南洲来的男子。似乎是在五天前与这商贾在酒馆有所争执。

“而后，本官便派了老黄前去追查此人。找到之后，发现此人是南洲一名擅长用毒的高手。为捉住此獠，还折了本官不少人手。

“总之，算是缉拿归案。对方甚至连审问都不需要，直接承认了是他干的。

“到此，如果就没事了。倒也还算是有始有终。

男子说到这裡，稍稍停顿。

“那剩下的两件事呢？少年问道：“而且，若是真凶已经缉拿归案，那又何必在城门口设下重重阻拦？

“问题就出在剩下的这两件事上。

男子说：“这个南洲人是名散修，无依无靠。本官原先打算将此人斩首示众。怎知我刚与同僚讨论完此事，当天夜裡我就收到了一封信。

“信上声明，对方是东洲一个小宗门，名为修罗宗的魔门。不知少侠是否听过这宗门？

“没听过。少年摇头：“小人多年来待在山上，与外界无任何音讯往来。

“也罢。男子说：“这修罗宗在信上说要劫了这法场，把这南洲人给带走。

“听闻此事，本官一方面隐瞒了真凶已被抓住的事实；另一方面，便是开始严查这几天出入本城的所有人，望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至于这关在大牢的犯人，本官还是要杀。否则难以服众，本官也会留了个办事不力的纪录。这便是最近在这苍海城发生的三件大事。

“本官信你是个正人君子，但今日在此所言之事，切莫外传。

“既然小人与小人所在之宗门，都是能将这立冬钱视作诺言的修道之人。自然便是正道之人。

少年抱拳行礼道：“如此，小人便先行告退。就不打扰城主与诸位大人办事了。

“嗯，老黄。男子向老人说：“送客吧。

“老奴遵命。

老人行礼，向少年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少侠请。他说。

将少年送出官衙。老人向少年抱拳行礼过后，便走回屋内。

少年走在街上，心中不断思索。

这江城主，虽然是告诉了自己不少事。也解释了这城门口严格盘查的缘由。

可城主便没有将所有事情据实以告。像是这官衙当中卫兵众多的情况，城主便是含糊带过。

虽说没看过其他衙门平常的驻兵数量，可少年的直觉告诉他事情有些不对。

何况，方才在厅堂内看着那些卫兵的神情。与卫兵在大门外的反应，都不太像是单纯的站岗而已。

而是有些过于警戒了。

但理由为何？与这南洲的犯人有关吗？少年此时想不透。

感到好奇，而且听见方才城主说有个魔宗想要劫法场。少年决定再多留一些时日，大概两到三天。看看这件事情到底会怎么发展。

看了看盘缠，再找了一家看起来还算中高级的客栈。先付了三天房钱十五两银子、还管早午晚饭。

坐在房间内的床铺上，少年想着。

要是对方劫法场时，自己能够上前帮城主打退魔门。应该也是一个能够成名的好机会。

但困扰的便是，究竟这城主是要在何时才行刑。

毕竟方才在官衙裡，江明并没有提到具体时间。

要是这三天过了，结果城主还没行刑的话，那该怎么办？

搔了搔头，少年下楼吃了午饭，之后便走出客栈。

总之，就算没能赶上行刑也无所谓。

三天时间，也足够少年把这座苍海城好好地晃过一遍了。

走在街上，少年东张西望的看着街上的一切。

刚过午时，街上行人不少。

少年走着走着，突然被迎面而来的行人撞了一下。

“啊，不好意思。

对方是个穿着斗篷的人，声音听起来是个女性。

还不待少年说些什么，人影便继续往前走。不一会就消失在人群裡。

“这么急急忙忙。少年奇怪地喃喃。

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对方这么着急。

少年摇了摇头，便继续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