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霸她认栽了

第29章

江清衍慌张地垂下眼睑，脸颊晕开了羞赧的红。

“怎么了？”宋绛挑高了眉峰，带着玩味。

她的问题肯定不会得到真正的答案，而宋绛当然知道这种说法有些暧昧，因为她就是故意要调戏他的。

江清衍掩下莫名的心绪，镇定地摇摇头，用手扇着风散热，试图给自己脸上降温，“太热了而已，这里有点闷。”

仅此而已。他在心中也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噢。”宋绛眯着眼上下打量他，冰凉的手背靠近他逐渐升温的侧脸，差一步贴上。

江清衍挡住她的手，蹙着眉看她。

她无声地勾唇，无辜地看着他：“不是热吗？”

江清衍：……

无言以对。

宋绛不语，两手各握着的两瓶鸡尾酒稍稍抬了一下。

最近江清衍总是很奇怪，也不坦率，她亦猜习惯了。

所以现在她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噢——”宋绛极轻地叹谓，旋即浅浅笑起来，“江老师，稍等。”

她将其中一瓶鸡尾酒放置在桌上。

素手绕过江清衍的身前，停顿一秒，他怔怔地抬眼看她，纤长的胳膊又越过他去。

伸长了一握，就把放在餐盘边上的开瓶器够了过来。

宋绛唇角的弧度意味深长，动作利落地将桌上的酒瓶熟练打开，那架势说不是老酒鬼根本没人信。

还说平常不喝。江清衍蹙眉，想开口说她。

也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女孩已经仰头灌了一大口酒液。

哪有这么喝酒的！

“你干什么？”江清衍快速握住她的手腕来阻止她，眸心沉沉。

他是急了，下手没完全控制住力道，听到那人痛呼，才顾得上道歉。

鸡尾酒喝起来就像果汁，但好歹是酒，要慢慢喝才是。

这么快喝下去，宋绛薄唇微抿，感觉体温升高。

有时候就是需要一些勇气，她不介意用这种方式逼自己一把。她垂头，又接一口，磨砂玻璃瓶里已经空了一大半，强硬地拿起酒又是几口。

里头的酒液所剩无几。

酒气从喉口缠上来，冲昏了头脑，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晕染开薄红。她生得白皙，分外明显。

桃花眼末端似垂似挑，眼尾因微醺而泛开动人的红晕。

“这点酒又没什么的。”宋绛笑起来，眸子因微醺而有些湿润，弯起来便绽开细碎的星光。

江清衍不让她喝了，但宋绛都咽下去了，总不好让她再吐掉吧。

“无论是什么酒都不能这么喝。”江清衍温声去训她，倒是不痛不痒的，但眉宇间还是稍稍染上不快。

“你凶什么……”宋绛小幅度地咬了一下薄唇，低声嘟囔了一句，“这不是你的意思吗？”

江清衍心头一跳，甚至没有下意识问她自己哪里凶了。

她这句话的音量微弱，他没有完全听清。

“什么意思？”江清衍带着探知欲询问道。

两瓶酒中已经解决了一瓶，宋绛嗤笑，抬起胳膊一掷，空空的酒瓶精准投进路边的垃圾桶。

把没拿东西的那只空手抬起来，掌心摊开。

然后大咧咧地摸到江清衍垂在身侧的大手，毫不犹豫握住。

——不就是嫌我拎着酒没空牵你手。

就是这个意思，有些话不能明着说出来，但江清衍明白了。

江清衍想板着脸说她曲解了自己的意思。

狭长的眼尾却已经弯起来，墨眸中尽是柔和，还掺了些只有她能看出来的雀跃。

“你真是……”江清衍哑然失笑，抬手在女孩微乱的软发间撸了一把，“好了，走吧。”

得了逞，宋绛满意地眯眼，刚要起身就感觉到江清衍顿了一下，朝她靠过来，“等一下。”

宋绛顿时僵在原地。她试图安抚住胸腔里狂跳的频率，好少一点破绽。

起码现在为止，她还没有不清醒到犯傻的程度。她握紧他温热的大手，这是她狡猾的计谋。

好在江清衍只是侧过身，把她另一只手里的酒瓶拿过来，在宋绛眼前晃晃：“没收了。”

宋绛不着痕迹地长出一口气。

“……很热吗？”江清衍稍稍分开两人相握的手。

对方的掌心已然覆上一层薄汗，在江清衍的手心也蹭上湿意。

宋绛抱歉地笑了一声，点点头。毕竟做了坏事总是心虚的。

静默了一个呼吸间，江清衍又把拉开的距离靠回去，恰好宋绛的指缝稍稍分开，无意间十指相扣，两人皆是一愣。

江清衍知道太慌张会让她尴尬，不动声色地接上话题：“去吹吹海风醒酒吗？”

“好嘞。”宋绛微怔，然后抬起嘴角，顺从道。

两人感谢了驻唱歌手，寒暄几句，便照着原路走回去。

感受着她冰凉的素指，江清衍有些奇怪，但仍面色如常地和宋绛说笑。

热吗？

-

虹霞绚烂，散金漫天，海风徐徐而来。

烈日西沉，按理来说是今日难得的清凉爽人。

宋绛的鼻尖却是冒出了一层薄汗，非但没醒酒，反而意识不清晰起来。

坏了，刚才喝完酒没感觉多难受，现在后劲上来了，虽然不至于反应太大，但还是有点难受。

潮汐翻涌的声音变得有些模糊，宋绛不适地蹙眉，跟着身边人的步伐也有些虚软。

江清衍一停，握着她汗湿的手心微微用力牵过来，改变了那人的轨迹，扯到自己面前。

“医药箱落在房间了，我们回去拿醒酒药，”江清衍眸光微敛，“出了这么多汗，要不要先回去冲个澡。”

原来他看出来了。

像是看穿她内心的嘟囔，江清衍轻叹一声，“当然能看出来。”

她抬眸，浅色的瞳仁不知往哪里聚焦，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并不知道自己哪里漏了陷。

酒气缠绕，把她蒸得像是在热水里浸过，汗珠挂在脸颊，时不时擦拭一下。

美目因酒醉而迷离，覆上一层薄薄的水雾。动作总是慢半拍。

也就是她不自知了。

见宋绛不语，视线低垂，江清衍心中一紧。

对不起。他温柔歉意的轻唤像是揪扯着她的心头，钝钝的痛。

宋绛倏然抬眼，利落地回复他：“没有不舒服，就是太热了。我不想回去，再走走吧。”

“……”江清衍的眼神游离，显然不相信。

“啧。”宋绛挑眉，挣开他的手。

江清衍心中骤然一空。

她撇着嘴，后撤两步，然后朝着他伸开两条双臂。

——“那就抱我吧，江老师。”

熟悉的声音有些哑，带着很淡的鼻音，尾调上挑，带着蛊惑说。

宋绛的视线像是在打量、试探，看他这个胆小鬼有没有一点长进。

他几乎是下意识想要找一个台阶下，但身前的人偏偏今天不依不饶，不肯放下手，把他架在那个局面，只有他答应或者明明白白拒绝。

良久，宋绛笑笑，用手拍拍他的侧肩，“开玩笑的，才不要你抱，我哪有蠢到主动给你占便宜啊。”

……

……

双脚突然离开地面的失重感让宋绛轻声惊呼，下意识寻找支点稳住。

反应过来时，她的身体已经虚虚靠在江清衍结实的后背，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脖子，然后交叠在一起。

白皙精瘦的双腿无意识地勾起来，不知不觉圈住了他结实有力的腰身，宋绛顿时脸热，松开他的身体，细长的小腿自然地垂下来。

江清衍没有说话，只是固定住她的膝盖弯。

“你丫干什么！谁要你背了，”宋绛咬牙，带着羞怯怒骂他，“耍流氓是吧！！”

江清衍眉心放松，是自己都不知道的愉悦，“校霸大人肯定没注意到有多少人看着你，把你当作醉汉绕着路躲开吧，真的要下来吗？”

她不说话了，从容地静静趴在他的后背，呼吸不稳。

感受到身上的温软，江清衍稳稳背住她，“这样是最有效的办法。”

他的声音温和，心里却坏心思地想：就许你犯规，不能他反击吗？

江清衍很轻地哼出一个笑声，宋绛立刻抓住机会怼他，“重也得背。”

“不重。还是太瘦了，回去给你补补。”江清衍笑说。

他的步伐越来越欢快，丝毫没有负重的人该有的样子。

宋绛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只能揉乱他柔软的发顶。

乌黑的发丝很快凌乱地翘起来。她噗嗤一笑，抬起头看四周的景象。

几对的伴侣挽着手走过，小女孩从他们身边跑过，回头看。

宋绛弯起唇角。小女孩雀跃地捂着嘴，圆眼睛一眨一眨，跳着回去找妈妈，绾着小小的丸子头也一动一动。

宋绛被可爱击中心脏，视线接着一抬。

属于夜色的昏暗蓝紫，仿佛能看见微弱的星子跳跃，与昼交接的橘色虹光，彩霞如染，像是鲜艳的水彩颜料在天幕铺开，交融交错。

再撒上未散的细碎金光。

美丽得移不开眼。

“啊。”宋绛瞬间顿住了，连呼吸都小心翼翼起来。

她在他一侧的肩膀那里垂下脖子，轻声在江清衍的耳边说：“抬头看。”

感受到耳畔的热意，江清衍呼吸微乱，听话地抬起头。

然后无意识地惊叹了一声。

宋绛忍俊不禁，拍拍他的肩膀，轻快地落在了身后的台阶上，转了一圈移到他的身前，稍微歪过脑袋。

她漂亮的眼睛里有流光闪动，天色映在她清澈的浅色瞳仁里。

A rush.

A glance.

“不怕头晕了吗？”

他想这么说的，但是被她眸子里装进去的自己吸进去，他突然不想煞风景了。

“我现在好得很。江老师，”朱唇微启，露出八颗白牙，她的嘴角绽放出灿烂的笑，“这里像不像今天看的电影里的天空。”

湿润的桃花眼因为微醺而晕开未消的薄红，眼神像是有温度一般。

“很像，其实我一直觉得只有电影里才能出现那种天空。”江清衍的声音很轻，不注意听根本没法确定他有在说话。

这个画面真的有一点不真实。

看到她把双手放到背后，对他眨眼睛，江清衍一阵晕眩，好久才整理好语言。

宋绛的语气好轻快，身体向着他的方向前倾了一点，“其实刚才我想到一个挺疯的主意……如果我没喝酒估计根本没脸问出来，江老师要陪我发一次疯吗？”

江清衍真的要觉得自己在做梦了，沉默地点了头。

“江老师，会不会跳舞？”她牵住他的手，拉着他走下台阶，然后潇洒地转了一个圈，微微欠身，用老电影里学来的姿势行了一个生硬的礼。

然后摄人心魄地浅笑，朝他伸出手，像一个优雅的绅士对着美人弯下腰。

秀眉微扬，仿佛是挑衅。

这是要他跳女步？江清衍轻笑，覆上她的手，骨感的手腕却顺势一转，将手背翻过来。

宽大温热的手掌在反面叠在一起，将她握着牵过来。

A touch.

A dance.

宋绛微愣，心跳快得厉害，刚才仅仅是想逗他一下的心思已经被抛到脑后。

“没学过也总看过，照猫画虎也不是不行。”江清衍温和地弯唇。

手掌搭在了宋绛的腰身，旋即指尖被烫到一般微动。

宋绛挑眉，顺势攀住他的肩膀。

A look in somebodys eyes，

To light up the skies，

To open the world and send it reeling，

然后脚步声很快聚成有节奏的旋律，像是只有两个人能听懂的舞曲。

裙尾跟着她清瘦的腰身旋转，衣褶漾开波纹，连衣裙被穿得像是晚礼服，衬衫也仿佛变成了整齐笔挺的西装。

宋绛的鞋子有跟，踏在石板路上清脆明显，却在舞步里并不违和。

你进我退，默契无比。

A voice that says, Ill be here，

And youll be alright.

头脑发晕的宋绛心想，她一定是疯了，怎么会在大街上就出演这种MV情节。

不过他应该也是疯了，怎么还陪醉鬼一起丢脸。

“江先生，舞会要结束了，我们私奔吧。”她提起长裙，故意说得口齿不清。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就赶紧急匆匆地牵着江清衍跑掉了。

这条走道很长，映着影影绰绰的星河，江清衍就含着笑跟她东奔西窜。

相扣的掌心仿佛在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