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不歇

第5章

信息发过之后赵寻乐就后悔了，但现在撤回就像掩耳盗铃。

赵寻乐揉了揉头发，将手机甩在一边，看瀚华发过来的要求。做她们这一行的要么闲得要死，要么忙起来就没了时间的概念。

赵寻乐全神投入在一件事上也可以说是废寝忘食。

瀚华是想要的材料方式有很多种，所以画法也都不一样，而且对方给的价格也压的比较死，所以赵寻乐还得考虑预算的问题。

到最后外面的灯暗了下来，赵寻乐面无表情的点开邮件，这些都是他们下班前发来的图，合适的就留下去，不行的就刷了，然后接着改。

现在她一个鼠标定生死的感觉很爽，但是在方案交上去之后，最后就是她被甲方打回去。

赵寻乐看了眼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已经很晚了，摸到手机，许珹在一个小时前给她发了一条信息。

那你就很棒。

……

这是在夸她还是在阴阳她？

。

赵寻乐退出邮箱，点开了某个直播软件的网页，她以前打游戏喜欢的一个主播已经很久没播了，在首页界面找了个热度高的直播间点了进去。

她现在是没什么事情了，但也不想回去。

现在手机震动的声音很明显。

什么时候走？

下周一。

现在在画图？

赵寻乐看了一眼屏幕上正在谢礼物的主播，回道，差不多。

在灰泥？

嗯。

赵寻乐看他没在发信息过来，目光重新转到了屏幕上，然后手机又开始震动了。

“喂。”

“还没走吗？”

“是，有事？”

“等我一会。”

“怎么了？”

“我在去你那边的路上，开车先挂了。”

那边没再给赵寻乐开口询问的机会，直接将电话挂断。

赵寻乐摇摇头，鼠标来回滑动，觉得这个主播没什么意思，退出去发现她之前关注的主播上线了，顺手点了进去。

整个灰泥静悄悄的，偶尔主播会爆几句粗口，所以有人走进来时赵寻乐感官很清晰度。

“就你一个人？”

“嗯。”赵寻乐托着腮扫了他一眼。

“看什么呢?”

“游戏直播，找我干什么？”

“一块吃个宵夜。”

“啥？”赵寻乐直起了腰，“你跑了这么远找我吃宵夜？”

许珹白衬衫，黑休闲裤，这人大学时候都没这么穿过。

“想什么呢？刚下班，顺道。”

“噢。行，我收拾一下。”赵寻乐晚上也没吃饭，现在闲下来是感觉饿了。

许珹拿起赵寻乐办公桌上面那个空着的玫瑰金色笔筒，左右手来回的拋动着。

赵寻乐临关电脑前给主播打赏了一个小礼物。

“谢谢乐宝送的飞机，mum，乐宝好久没来了吧，再来个亲亲。”

其实这个主播都快三十了，奈何声音显嫩，光听这男声就像个刚成年的高中生，叫人的时候还真挺甜的。

一个飞机礼物不值什么钱，真不用他这么感谢的。

“乐宝？”

赵寻乐和许珹面面相觑，“网名有乐，主播瞎叫的。”

“这样啊。”许珹尾音拖得有些长，“闲钱挺多。”

赵寻乐也不知道他在阴阳怪气什么，“自己花钱找人取悦我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我不用。”

“不用什么？”

“我不用你花钱也能取悦你。”

赵寻乐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你土不土？”

“乐宝。”许珹语气轻快，“取悦到你了吗？”

赵寻乐语塞。

“还要亲亲？那我是取悦不了你了。”

“滚。”赵寻乐合上电脑。

“你开车吧。”

许珹的车就停在楼下。

上车之后，赵寻乐就靠着椅背，整个人的状态很懒散。

“座位我能放低的一点吗”

“能，很累？”许珹侧目。

“也不是吧，主要心累。”

“不是刚接一个大单？”

“怎么说呢？就是看不到一个头的心累。”

“看不到头？”

“我现在努力赚钱就是为了我以后有一个优越的生活质量，可是我得赚到多少才能达到这个优越。”

“这得看你自己定的什么标准。”

赵寻乐摇摇头，“就比如说我想要一辆库里南，那我得奋斗一辈子，这么一想是一点盼头都没有的。”

“这么丧？”

“我还以为许大老板会大手一挥说送我一辆呢。”

“我送了你会收？”

“不会。就是没什么成就感吧。灰泥刚成立的时候我特有干劲的，想着要多接几单，做大做强，然后超过……”赵寻乐突然没了声音。

“超过我？”许珹补充了她后面的话，“怎么？不对？”

“对！当时憋着一口气想超过你呢。”赵寻乐自暴自弃，自己当年再垃圾桶捡画都被他本人看见，还有什么好羞耻的呢。

“现在呢？不想超过我了。”

“现在的赵寻乐没那么有上进心了。”而且许珹是对的，理想在现实面前很骨感的，先在许珹在创造他现实与理想的浪漫革命。

而她在现实里跌跌撞撞。

“超过我是你的上进心啊？”许珹笑了起来。

“类比，就这么干下去其实没什么成就感。”

“一个酒店都是你的作品还不够有成就感？”

“那将会是我们整个工作室共同努力的成果。”

赵寻乐觉得自己倦怠了，可能对壁画都没有那么的喜欢了。

S市大学城这块的夜市到了这个点还是很热闹。

许珹直接将车开进了附近一所学校里，轻车熟路，似乎来过很多回的模样。

赵寻乐下车打了一个哈欠。

从停车的地方到校门口还得经过一个操场，塑胶跑道上的学生三五成群，跑步没多少，慢悠悠的散步到是一堆。

“这个点还在压操场，真年轻。”

“这个年龄不就该干这些事吗？我当初就没压过呢？”

“那么多女生追你就没动心的？你要是想外面零下三十度都有人陪你。”

“人不一样感觉不一样，有动心的，不过人看不上我，要约她一块压操场她大概会让我滚 ”

“真的？”赵寻乐显然不相信，她可没听说过有这号人物。

“我拿这种事骗你干什么？”许珹轻笑。

“上大学的时候就想和她一块压操场，吃遍学校后面那条小吃街，在街角的那家网吧通宵，开黑一起畅游隔壁的翡翠湖，冬天手拉手在上面滑冰，春天的时候会在她的寝室楼下送她第一束花。”

赵寻乐听得呆愣了一下，“这么纯情的吗？”

“纯情吗？”

“嗯。”

“那过分点，还有晚上下课送她回寝，然后在寝室楼下……接吻。”

许珹说这段话一直看着远方，赵寻乐侧目就能看到他的神情，脸上带着笑意有那么点不甘。

“真、有这么个人？”

许珹说的煞有其事的样子，赵寻乐不禁怀疑他之前真追过一个人，然后还被拒绝了。

“真的有。”

“当年一点风声都没露出来。”

“是的。赵寻乐。”

“啊？”

“我真的好后悔。”

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一个两个都在跟她聊感情问题？但她都单身几年了，对于这种微妙的感官已经丧失的差不多了。但赵寻乐对许珹嘴里那个素未谋面的人产生了十足的好奇，还有一点点难以言说的怪异情绪。

什么样的人啊，能让许珹这么念念不忘。

赵寻乐干巴巴的安慰道:“其实只要努力过了，也没什么好后悔的。毕竟白月光的存在就是为了缅怀的。”

“白月光？”许珹“啧”了一声，“她不配。”

艹，刚刚伤感的是狗吗？

他们俩横穿操场，绕了一截近道，再走几步就到了学校的大门。

“对了，我前几天吃饭的时候碰到你朋友了。”

“曾温瑜吗？他跟你说什么了？”许珹还记得那天中午在开会，曾温瑜仿佛疯了一样，逼得张海东不得不打断他，

微信来电少说十几个，电话未接来电更过分了。

回过去时，对方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知道我今天见到谁了吗？”

曾温瑜的那个语气其实不难猜，但许珹顺着他的话问道:“谁啊？”

“你私藏照片里的那个人。”

“狗屁私藏。”

“切，别不承认，你没搬家前的卧室我又不是没去过，你书架中间那一排的《雕塑的语言》，第282页，夹着一张人姑娘凿木头的照片。那一页第一句话是……”

许珹掐断了电话，什么狗屁记忆力？

……

“你怎么知道他会对我说什么？”

“他一直都欠。”

“还行吧，说你不会脚踏两条船。”

许珹冷笑一声，“他现在在这所学校读博。”

“这么厉害。”这个学校是全国重点的那种，而一个跟她同龄的现在已经在读博了。

“记性好点罢了。”

许珹对这边的路况很熟，走出校门，带着赵寻乐七拐八拐就绕了到后面的那条小吃街。

“你经常来这边？”

“不算经常，曾温瑜请我吃饭一般都在附近，有个印象。”

赵寻乐跟着许珹走进了一家烧烤店，“他家味道还行。”

两人找了个空位子坐了下来，许珹将菜单摆到赵寻乐面前。

赵寻乐饿了一晚上看到顺眼菜名就在后面画了个勾。

翻到菜单最后一夜，赵寻乐才后知后觉自己应该是点了多，默默的将菜单推给许珹。

许珹看了一眼直接将菜单给了服务员。

“瀚华那边要你们什么时候走？”

“下周一。”

今天已经周四。

先上的是蔬菜，老板娘亲自送过来的，放下的时候看到许珹

“俊小伙有一段时间没来了，”

“最近有点忙。”

“是谈朋友了？”老板娘看向赵寻乐，“这长得也俏啊。”

“朋友。”

“哎呦，是嘛？”老板娘笑着到后面去帮忙了。

“老板娘比较热情。”

赵寻乐觉得他不用解释，许珹长着这么张脸，老少皆宜，上次常乐珍见过他，似乎都没挑什么毛病。

到后面，赵寻乐点了一扎啤酒，许珹要开车，她喝得有点多，想着晚上能睡得安稳点。

许珹开车将赵寻乐送到楼下，“你明天怎么去上班？”

“转趟地铁就能到。”赵寻乐将安全带撤下，想着明天起早点。

“你路上小心。”赵寻乐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赵寻乐。”

“嗯。”

“没成就感大不了就不干了，这不才是你吗？”许珹也从车上下来，靠在了车门。

赵寻乐到家后，仔细琢磨了一下他的话，许珹怎么像是在撺掇她辞职呢？

赵寻乐提前联系了搬家公司，后面这一两个月她应该在首都和S市两地频繁往来，应该抽不出满天的时间去搬家。她在S市呆了快有三年的时间，真收拾下来也没有多少东西，而且她一搬，就得扔了不少东西。

而且一同搬过去的东西大多数都是梅杜萨的东西。

她这一两个月要一直出差，梅杜萨又不可能一直放在常乐珍那里，突然有个名字出现她的脑海里，赵寻乐摇摇头，麻烦许珹还不如麻烦她妈。

然而许珹却主动问起了她关于梅杜萨的安排，对方极力要求自己的干儿子去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