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司天监当判官

第38章

走在长安的街道上，袁天罡不屑的撇了撇嘴。

两个年轻人，还想通过拉拢应白依，把自己拖下水一起查案？

天真。

他才不傻呢，要不是小光被杀，他都懒得参合这些麻烦事，和两个男人东奔西跑、查验尸体，只会换来一阵尸臭。

和漂亮女仆捕快逛街，这不香吗？

袁天罡毫不犹豫的选择抛弃那两人，第一次静下心来，观赏这长安城的风光。

长安城不愧是京都，宽阔的街道，百姓们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街坊邻里，都在谈论昨晚抓获凶手的行动，他的名字，也开始在民间流传。

当然，袁天罡来这长安也才几天，谈论他占卜如神的人，基本都没见过他，与应白依走在街上，别人只会认为是一对郎才女貌的小情人。

可惜，这位女捕快完全没有领会男女约会的氛围感，依旧很耿直的问道：“你们办小光的后事，为什么不去找孟儿姐？帮人送葬，孟儿姐可是很专业的。”

“我知道她专业，我只是怕她送走的不止小光，连我们也一起送走。”袁天罡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脑补一只女鬼给死人送葬的场景，那画面简直美的不敢看。

也只有应白依完全不当一回事，“我觉得孟儿姐挺好的，若是要买丧葬的东西，可以去她那买，她做的纸人可逼真了。”

从那女鬼手里出产的纸人，的确够逼真的，像是开过光一样阴森，袁天罡回想起来，都感觉身子凉飕飕的，还是尽快转移话题为好。

“我拉你出来，不是真的要去买东西，只是不想你掺合到他们的案子中。”

“嗯？为什么？之前不是挺好的吗？”

“这一案不同，他们一个是大理寺少卿、一个是隶属刑部的不良人，想逃都逃不开。但我们只是旁人，司医案十分的危险，咱们老百姓，还是别参合了。”

应白依不知何时买来了胡饼，拿在手里啃着，大眼睛盯着他，似乎想要要吃饼听戏，袁天罡也给她耐心的讲解起来。

“我们之前破的案件，死者都是普通人，哪怕是小光，顶多也就是个侍读身份。和司医有着本质的区别。”

“什么区别？司医的官职高些？”

“不，司医的仇家更厉害。”袁天罡给了一个很干脆的理论。

“不明白。”应白依思索了半个呼吸，摇了摇头。

“这么说吧，一个悬壶济世的医者，是很少得罪人的，特别是司医，平日服务的都是皇室成员。这样一个人，若是惹上了仇家，那很可能就是知道的事太多了，被人灭口。特别还是扯上了那个人……”

“你有怀疑的对象了？”应白依急迫的问道。

碰上这种大事件，她感觉手中的饼都不香了，越是不让她去涉足，她就越感兴趣。

没有急着回答，袁天罡隐晦的看了一眼街角的阴暗处，“你注意一下周围，我们其实一直在被人跟踪着。”

“我知道啊！从几天前就开始了。”

“……你知道？”

“当然了，这些人的步子这么重，我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到。”

“那你为什么不说？”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几个暗哨而已，这城里每天杀人放火的都有，多几个暗哨，有什么好奇怪的。”应白依咬了一口饼，说话含糊不清，语气却又理所应当。

这话听起来似乎没错，暗哨而已，又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辈，为什么要奇怪呢？

可这些人是跟踪我的啊！

我才来这几天？居然被人跟踪了，这难道不奇怪吗？

袁天罡叹了口气，不知如何向应白依解释，只能换一种说法。

“我初到长安，与任何人都没有交集，但自从去了秦王府之后，就有了暗哨悄悄跟随了。直到现在，小光的案子都破了，暗哨依然没有撤掉。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你得罪秦王殿下了？”应白依递了一个胡饼过来，可袁天罡哪有心情吃。

“意味着秦王府，很可能参与其中了。要么是这三起案件的幕后黑手，要么剩下的两起案件与他们有关，秦王府在防着我追查。”

司天监的身份，舅舅不疼姥姥不爱，此刻会盯上他的，一定就是与案件有关的人。

陆断发现了暗哨的行踪，就亲自反跟踪了，没想到顺藤摸瓜，居然跟到了一位天策府管事。

他在侦破三起案件时，没有受到来自秦王府的阻力，可暗哨却一直不撤，似乎在提防他深挖其他案子。

也因此有了猜想，恐怕那薛司医之死，很可能与秦王有关，关系某个皇室的秘密，才被灭的口。

万一查着查着，查出什么狸猫换太子的戏码，那可就玩大了，他还是明哲保身为好。

不知是不是真明白了，反正应白依没心没肺的点点头表示认同，看到一旁的唐记酒肆，眼前一亮，直接把他拉了进去。

“来来，陪我进去买一些屠苏酒。之前查案，我专门找人打听过了，这里的屠苏酒，真的很有名的。”

唐记酒肆在西市的确很有名，不然当日武元庆与小光，就不会专程来这里买酒了。

“咦，这不是袁天师和应捕快吗？真是有缘啊！”

的确跟有缘，我才刚念叨你，你就出现了。

只见武元庆一身长袍站在柜台边，似乎也在买酒，一丝不苟的给他们行了一礼，书生气十足。

“你也来这里买酒吗？”袁天罡奇怪的看着对方。

这武元庆看仪态，应该是出生名门，按理，这种买酒的事情，应该不需要这些公子哥来做吧，但武元庆还是来了，买了一小壶提在手中。

听到询问，武元庆脸上又露出了悲伤，微微叹了口气。

“我与王兄一见如故，视为知己。每当回想起来，都觉得心中不安。当日若不是我带他来此处，怕是也不会招来横祸。我想买一壶酒，在他入葬之日，洒入土里给他。”

看来，这武元庆也是个性情中人。

上次小光想买酒，酒却卖完了，所以这次亲自来买一壶，只为了悼念逝去的挚友，了结小光的心愿。

“有心了，谢谢。”

两人寒暄了一阵，身旁的应白依也买完了酒，只是脸上写满了不开心。

嘴里嘟囔道：“这酒肆真小气，酒都没了。我才买了一壶，还想给你和孟儿姐买的。”

看了眼应白依手中的一壶酒，量的确不多，倒出来也就几杯的感觉，难怪应白依不满意了。

一旁的新来的掌柜听到，笑眯眯的解释起来。

“呵呵，三位有所不知啊！我刚来这酒肆，也问过这问题，为何东家别的酒都管够，唯有这屠苏酒这么少呢？东家说，这是为了保证质量，酿的太多顾不过来，这酒的味道，可就不好了。”

听到掌柜的讲解，袁天罡差点笑出声，说白了，这不就是饥饿营销嘛。

元日是每年的第一天，也只有在这一天，百姓才有喝屠苏酒辟邪的习俗，换句话说，这种酒，也就是象征性的卖一卖，不可能靠这酒赚大钱。

于是这东家精明的来了个与众不同，以限量的方式吸引眼球，名声打出去了，客人自然络绎不绝。

一旁的武元庆也是发出感慨，“是啊！上次王兄想买屠苏酒，就是被那戏班的人给包了，颇为遗憾。”

“等等，你说小光没买到屠苏酒，是被人包了？是那位花旦吗？”

此刻，袁天罡忽觉灵光一现，瞬间捕捉到了武元庆话中的问题。

武元庆努力想了想，回道：“不太清楚，上次王兄想买一些屠苏酒，没想被人买完了，他只是提及，被那戏班子的人买走的。”

小光看到了戏班子的人把酒买光，也就是说，袁天罡之前的推论，花旦、掌柜、小光三位死者的联系，很可能就是柜台买酒之时发生的。

反应过来的应白依，也连忙追问，“那小光有与你提及什么奇怪之处吗？例如留下什么纸条之类的，或者什么暗语？”

“没有啊，当时王兄还挺正常，有说有笑的。”武元庆根本不觉得有问题。

“再好好想想，什么都行。”

“嗯，要说他提及了什么奇怪之处，大概就是那些戏班，给的买酒钱多了吧，后来那掌柜也退回去了，但这也不奇怪啊！”

给错钱，这的确不奇怪，所以武元庆也一直没有提及。

可这毕竟也是小光最后的一点线索了，袁天罡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

“多给了多少钱？”

武元庆回忆了一会：“一共给了二两十八钱”

“什么！二一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