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妖玦

第4章

周坏几人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心中激荡，血液翻涌。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仙人降妖伏魔的场景，没有想到竟是这般的恢弘万千，令人心驰神往。

周坏看得痴了，他幻想着有朝一日自己成功拜入仙门，学艺有成，一日便能飞跃千里川泽，像面前威武高大的和尚那样使用法术除魔卫道。

就当付乘舟身死道消之际，一道微弱的绿芒闪过，玄生嗅到绿芒中蕴含的一抹清甜香气，顿时元神不稳，几欲破体而出，他面色潮红，连忙默念佛语，稳固元神。

随即一个人影立在巨镜之前，只见他一抬手，绿芒化作光盾，轻而易举地抵挡住六柄长戈，使之难进寸豪。

那人随手向前一拍，”咚“地一声轻响，巨镜应声碎裂，化作金光汇入”三面尊者镜“中。

付乘舟没了巨镜的牵制，黑血收回体内，看清来人后，面如死灰，战战兢兢地双膝跪地，将身子伏在地上，低声唤道：”拜见主人……“

这是一个模样邋遢，穿着单衣，不修边幅，塌鼻子小眼睛，佝偻着身子，面相十分猥琐的小老头。

小老头将脸凑向付乘舟，眼中透着凶光，冷笑道：”好你个血奴，都知道隐匿血气了，还真是让咱家好找哇！“

付乘舟缩了缩脖子，面上惊恐又多了几分，冷汗如雨。

”若不是你吸食人类精血，体内血气盈余，让咱家感知到了大致方位，又与两个后辈斗法，祭出魔血，恐怕咱家这辈子都找不到你了吧？“

”咱家痴迷研究，你这该死的血奴竟敢趁咱家疏忽大意，偷偷溜走？真是不死不足以泄愤！“

说罢，小老头伸手掐住付乘舟脖子，付乘舟全身精血翻涌，不停的被小老头抽走，转瞬间变成了一具干尸的模样。

付乘舟抱住小老头的腿，哀求道：”主人！血奴错了，血奴再也不敢跑了，求主人发发慈悲，还我精血，主人……血奴好渴……主人……啊……“

付乘舟全身精血被抽，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极为痛苦，忍不住发出沙哑恐怖的惨叫声。

周坏几人听的心里发毛，很难想象是怎样的痛苦能让人发出这般凄惨的叫声。

”聒噪！“小老头大手一挥，一股大力发出将付乘舟拍晕过去。

曲灵均横剑于胸前，摆开架势，冷笑道：”原来这付乘舟是前辈的血奴，虽然前辈早已脱离正道，自立门户，但也从未有过风闻说前辈入了魔道，为何要行驯养血奴这样魔道中人才会做的腌臜之事？“

小老头嘿道：”听你说这话，似乎是认得咱家？你是哪家的正道弟子哇？“

曲灵均道：”晚辈师承紫府先生，十五年前蓬山仙会亲眼目睹前辈与同门师尊折兵断缘，真是好威风啊！“

小老头似乎没有听出曲灵均话语中的暗讽，说道：”紫府的弟子，果然与你师父一般喜欢阴阳怪气、多管闲事。咱家养血奴关你屁事？难不成你自诩修为通天能制服咱家？“

曲灵均道：”晚辈不是前辈的对手，不敢在前辈面前施展微末神通，只是今日之事晚辈自会回禀宗门，之后宗门之中若是要替天行道，自然会有匹配前辈身份的长辈前来叫阵。“

小老头哈哈直笑：”说这么多屁话，还不是不敢和咱家打，你若要回禀宗门，去便是，咱家还会怕你们不成？“

此时玄生千辛万苦稳住元神，向小老头行礼，道：”拜见布医人前辈。前辈既是血奴之主，还请劳烦前辈行驶好职责，万不可再让血奴溜出来害人了。“

布医人面对玄生时，和气了许多：”这事自不用你来提醒。你是龙法寺中谁的徒弟？着了咱家’香香功‘的道，竟然这么快就稳固了元神？真是后生可畏。”

玄生颔首道：“前辈谬赞了，小僧玄生，师承渡衍。”

布医人点了点头，道：“咱家知道了，你俩走吧。”

玄生与曲灵均向小老头行过礼，便招呼周坏几人：“小兄弟，小姑娘，你们先随我回龙法寺，日后有何打算再行商议如何？”

周坏几人刚想应声，布医人却开口打断：“慢着！”

二人脚下一顿，扭头看去，只听布医人说道：“咱家是说你俩可以走了，小孩留下。”

二人相互看了一眼，曲灵均连忙说道：“前辈，这几个小娃娃的亲人已被血奴害死，你也不肯放他们一马么？”

“血奴欠的债，关我屁事！”布医人嘟囔一声，却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

“你……”曲灵均为之气结。

玄生连忙说道：“前辈，这几个孩子实在是苦命，若是家师与师叔伯们在此，恐怕也不会坐视不理。还请前辈成全晚辈的功德吧！龙法寺上下三千僧众定会铭记前辈的恩德。”

布医人咧开嘴，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说道：“你这小沙弥，为这几个非亲非故的娃娃，还将你师父给搬了出来，若是咱家不答应，那几个老和尚怕是要诟病咱家了。也罢，咱家便退一步，这五个小娃娃，你们选一个交予咱家带回去试药，其他几人，你们看着处置。”

玄生还想再说些什么，只见布医人面色忽然转冷，口中吐出惊雷般的爆喝：“笃！这些年，从来没人敢在咱家面前讨价还价，咱家已从五个削减至一个，已经很给你龙法寺的面子了，你还不知足么？若再啰嗦，咱家就地将这几个娃娃杀了，让你一个也救不成。”

玄生与曲灵均面面相觑，布医人的脾性，他们多少是知道一些的，仗着龙法寺的情分，让他放过四个小娃娃已经是破天荒了，五个孩子都要带走怕是绝无可能了。“

玄生向布医人作了揖礼，道：”多谢前辈成全，只不过此事我二人无权抉择，需得问过他们自己的意愿，还请前辈稍待片刻。“

布医人啐道：”迂腐，问了也是白问，你还真当这些小孩有什么自我牺牲得觉悟么？“

玄生充耳不闻，将周坏几人聚于一处，看了看周坏的伤势后，对几人说道：”诸位小施主，小僧也想将你们全部救走，但是那位老爷子，小僧打不过，他说需要你们一人去为他试药，方能放过其余四个，小僧不能抉择，想问问你们可有人自愿献身？“

几个小娃娃生在山村，长在山村，这一日所经历的事情于他们而言，太过惊世骇俗，此时已经吓破了胆，再加上刚刚丧失至亲之痛，已然失去了对事务的判断，他们见那猥琐小老头太过凶神恶煞，自然谁都不肯与他走。

诸人连连摇头，唯有周坏气息不稳得问道：”和他走，会死吗？“可能在他眼中，死便是世上最可怕得事了吧。

玄生面色黯然，道：”小僧也不知道。但那位前辈生性暴虐，与他走了恐怕是凶险万分罢。“

周坏又问：”是不是我们必须有人跟他走，否则都活不了了？“

玄生点了点头，并未说话。

周坏环视一齐长大的玩伴们，白一筝面色惊恐，已没了往日的傲气，宁裳裳与周芷清全都哭成泪人一般，而大牛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不知忧愁为何滋味，再看看自己，胸口塌陷，稍一动弹，伤处便钻心得疼痛，看样子怕是也活不了几日了，若是能以自己一命换这几个小伙伴的性命或许也是好事一桩。

他咧了咧嘴，说道：”神僧大哥，让我跟他走吧。“

白一筝与宁裳裳一下子呆住了。

一旁得曲灵均双目圆睁，竟是有些不可思议得看着周坏。

玄生仔仔细细打量了眼前这个颇为狼狈得孩童，低声道：”你可想好了？此去是生是死无人知晓。“

周坏刚要说话，周芷清突然哭闹起来：”不行！不行！我不要阿哥跟坏人走……我不要……“

周坏费尽全身得力气，抬手抚了抚周芷清得脑袋，道：”小妹，不要闹了，阿哥要死啦……阿哥临死前能救你们一命，阿哥也很开心。“

周芷清哭道：”我不管，我就是不要阿哥跟坏人走，谁都行，就是阿哥不行。“

周坏道：”那好，你说，让谁跟坏人走？“

周芷清抹了抹脸色的泪水，看向宁裳裳、白一筝、最后目光落在大牛身上。大牛见周芷清盯着自己，傻呵呵得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