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乃灾厄

第10章 噬妖分魔

一片茫茫海面，无边无际，浪涛翻涌，苏曦沉溺在这一片汪洋之中，似无法出去。这一切让苏曦有些熟悉，他记得曾经好像来过这里......

苏曦回想起自己还是孩童时期，第一次见到迦倻始祖的时候，或许......就是那时，苏曦只记得一道鬼影大手向自己飞来，下一刻，便是来到了这片汪洋大海，一片漆黑，无边无际。

而自那以后，苏曦能感觉到自己脑海中出现了一卷卷轴，其上字迹模糊，每次苏曦试图去观详，都无法看清，仿佛雾里看花。苏曦也曾问过师尊，师尊说这是真正的成妖之法，是否能修行，还要看契机。

此事在逐渐掩埋在苏曦的心底，成妖之事他愈发了解，他也愈发犹豫。

寂静里，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

烈日灼灼，烤得沙石之上的空气都有些扭曲，一片静穆间和着炙热的金黄，那黄沙无尽，时间也若永恒。

凉意入骨，翻腾的漆黑海面上，翻腾起的浪花拍打在苏曦的脸颊上，那冰凉的感觉似乎并不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消失，反而渐渐渗透进肌肤，蔓延到五脏六腑，沁入骨髓之中，那股冰凉越来越深，越来越沉，仿佛可以刻入灵魂，乃至最终，左右人的思绪......

在这无穷无尽的魂念之海，周遭一片漆黑，唯有海浪翻腾，再无他物。

那如羊头般的印记此刻光芒逐渐内敛，若仔细看还能看见其内气流扭转。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打破了洞府内的寂静，那洞府破口处，一颗人头探出，之所以是人头，是因为这头颅之上竟没有半寸皮肤，面孔上竟全是血肉！

那红黑色的血肉之下一条条血线蠕动好似血管！更为诡异的是，那头颅顶上竟有一条人腿蜷曲如勾，同样是黑红色血肉构成，分明是脚趾，其上却有三寸利爪延伸而出，此刻鲜血点点滴落而下，打在洞顶炽热的沙粒上，丝丝烟气升腾。

苏曦此刻缓缓睁眼，发现自己仍然是漂浮在洞府上空，转头便看见了那人形怪物的头颅前探，随着深入，那头颅之下没有脖子，没有躯干，竟还是两条腿！

那后腿上前爪直接反转，以一种反关节的方式插在洞顶之外，整颗头颅倒挂在了洞府之内！没有眼皮覆盖的眼眶中，整颗猩红的眼珠全部露出，此刻转动之下，似乎看不见苏曦的魂体，而是目光缓缓凝聚在苏曦的肉身之上，鼻头耸动，没有嘴唇的利齿如同犬牙交错，张口间血滴混着唾液滴落，好似血线挂梁！

此刻苏曦虽是灵体，但仍觉一阵毛骨悚然。

视线同样垂下，看见自己的肉身就在脚下，那种神魂之寒愈发强烈，苏曦赶忙去够自己的肉身，此刻灵体，前行之时如同在水中游泳。

那洞顶诡异仿佛察觉没有危险，此刻头顶之足伸展，如钢钉般插入在洞壁之上，其后两足随之挪动，斗转蜿蜒如同蜘蛛前行，只是呼吸之间便到了垂挂在苏曦肉体之上，头顶之足下探，扎在苏曦的腹部，见其一动不动，才缓缓跳下。

苏曦手脚并用，翻腾之间靠近了肉身，苏曦抬手触碰，指尖刚至肌肤整个魂体便被吸扯而进，苏曦魂体眉心上的印记也开始闪亮，丝丝紫色气息从那印记之中散出，融入经脉百骸，仿佛洗髓。

刚进入肉身，五感渐回，痛感便率先发难，愈演愈烈，轻微的刺痛眨眼间变成钻心剧痛，那腹部此刻被那诡异之物穿刺的痛感全然被淹没，那痛感之强苏曦只觉一阵昏厥之感，但这肉身之痛较之灵魂焚烧还可以强忍，此刻咬牙强挺之间睁开双眼，那猩红狰狞的大眼就在面前转动！

苏曦此刻猛然暴起，右手抬起直插怪物的双眼，那怪物一惊，始料未及之间赶忙后撤，但还是慢了一步，其左眼被苏曦中指狠狠扎中，顿时鲜血撒落，苏曦的衣衫顿时被染红一片。

那怪物三足翻腾之间，又挂在了洞壁之上，此刻盯视着向后爬步的苏曦，一身嘶吼而上，其嘴中竟出现了一把三尺短剑，剑身如烟丝汇聚而成，附身一冲之下，其双腿微曲，关节之处顶住苏曦双臂，瞬息间将苏曦推在墙壁之上，其头顶一足扎入洞壁，口中雾剑前刺，穿透苏曦左膀，直接将他上半身钉在了墙壁上！

这怪物松开短剑，张口长啸，其眼眶仍在滴血，但却全然不顾。

苏曦此刻全身剧痛也仿若感受不到，仰头盯着眼前狰狞之物，眼中没有丝毫惧色，几经生死之下，看着那缓缓垂下的头颅，心中疯狂之念如同野火燎原而起：始尊说过，我迦倻一脉乃妖道，吞邪成妖，那我便吞邪一试！！

不知为何，以往脑海中那看不清的卷轴此刻通体紫光爆闪，似火山要喷薄而出，苏曦神念看去的瞬间，顿时脑中嗡鸣一片，无数道神念如同发狂的妖兽喷涌而来，只是瞬间，苏曦的神念之中变强行开出了一片识海！其内呢喃之音，诵经之声，尖啸之鸣无数！

仅仅一瞬，苏曦感觉头颅仿佛要爆开，那纷乱之神念，成妖之执念，妖邪之凄鸣此刻如同大堤决口喷涌而出，苏曦那此刻看去更加凝实的魂体立刻出现裂纹，仿佛下一瞬就要碎裂成一地魂屑！

突然，苏曦眉心魂印光亮如同曜日般爆闪而出，其光芒之强那洞府外的烈阳都要失色几分，光芒之内，一瞬之间，苏曦魂体上遍布的裂纹一扫而空，可下一刻，那裂纹如同死灰复燃，再度出现，较之之前更为密集，更为巨大！

若是有念修在此，定会看见此生都无法一睹的惊天一幕——那灵段修士强行探知了大能之法，并且冥冥之中强开识海，如此疯狂之举必然是魂体被神识中的无尽念力冲破，爆裂而亡，转生都绝无可能。

可诡异的是——那灵段小修眉心处印记疯转，如同烈阳永恒不灭，那苏曦的魂体之间已有无数缝隙，但若仔细看去——那每个缝隙之中有无数细小的光线如同凡人医伤一般，将即将支离破碎的残片强行拉拽在一起，无法破碎！

魂体如同遍布裂纹的瓷瓶，那痛感让苏曦仰天长啸，但无数神念轰鸣在脑海之中，苏曦根本无法昏厥，此刻的境遇让苏曦几近发狂！他随即转头狠狠的咬在了那怪物左腿上！

瞬间，苏曦识海之中奔涌的无数杂音为之一静！下一瞬，识海中心仿佛有旋涡卷动而起，那苏曦咬合之处，没有湿热之感，反倒是一股清凉涌入口中。只见无数紫色气流从那怪物身上涌入识海之中，形成气旋！那仍在咆哮的怪物一时之间有些愣住，低头望去发现自身之力竟然被吸取！

那狰狞之物明显受惊了，刚要挣扎起来，只不过苏曦此刻已然疯狂，左肩被短剑刺穿定在墙上无法动弹，但右臂无碍，此刻察觉头疼欲裂之感渐缓，虽然不知之前吸入了什么，但却有效。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右手直接环抱住怪物的左腿，紧紧咬住如同鳄鱼捕食不死不休。

此刻苏曦识海内的旋涡愈演愈烈，卷起滔天之浪的同时，那吸食而进的紫色气息从溪流变为浪涛滚滚而来，那方才狰狞的怪物此刻好像惊弓之鸟，死命甩动左腿，苏曦感觉牙都已经松动，有鲜血滴滴渗出，但就是没有丝毫松口。

那怪物见甩动无效，想挪动右腿，但因为方才屈腿前顶，此刻小腿被苏曦前臂狠狠的压在墙上。

只是一息，那怪物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全身萎靡下来。那猩红的双眼转动，想拔出之前扎在墙壁的前足，却因为方才用力太大，此刻乏力之下竟无法拔出！

此刻戾气一闪，那血色的头颅张口猩红大口向着苏曦脖颈咬去！

苏曦见状赶忙抱住怪物的左腿，贴着墙往下滑，一动间，那钉在左肩的雾剑剑身瞬间被吸入，苏曦整个人近乎躺在了地面上！闭目死命咬着怪物的左腿，听见耳边那近在面门的牙齿碰撞之声，似乎没有咬到！

苏曦牙冠紧咬，即便此刻嘴中鲜血淋漓，也已全然不顾！

仅仅一息，那怪物三足瘫软下来，头颅缓缓低垂，似体力耗尽，没了声息。

但苏曦依旧全身紧绷，如同与大鱼角力的渔夫，没有一丝一毫的松弛。

抱着一条腿，紧紧地咬在其上，嘴中那冰凉的气流渐渐消失，一股腥甜之味弥漫在口中。

这种状态不知过了多久，苏曦缓缓地睁开双眼，随之便是一惊——那先前血肉隆起的怪物，此刻竟已变成了干尸！自己口中那种湿热之感，其实是自己牙龈中渗透出的鲜血。

苏曦赶忙松手爬开，转头发现这头怪物被其头顶那条前足定在了墙壁上，至死都没能拔出，此刻整具尸体随着苏曦的动作，正在缓缓摆动，好像风中摇曳的柳枝。

看着地面晃动的影子，鲜血顺着下巴滴落，苏曦脸庞上露出微笑，身躯顺着墙壁缓缓滑下，昏睡而去。